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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和我,先在城外她的远亲家里躲了一阵子,后来听说岑讳回长安了,加上亲戚不给我们好脸色,她又带我搬回了定州,无依无靠,只得委身于一个年过五旬、脑满肠肥的商人……”

“外人不知道内情,都骂她不知廉耻,说她活该。我也怪她,跟她要阿爹……”

“可原来,是这样……”岑骥木木地看着膝盖,声音颤抖,“麻衣道人不是看相,他预言了我的一生,他对岑讳说‘此子杀孽深重,亏损阴骘。他的杀戮自你的娘子开始,延至四方,所到之处,尸骨横野,连、连’……”

“呵呵呵……”岑骥惨然而笑,“那时岑讳只有我娘一个妻,他以为预言里被我杀掉的娘子是指我娘,所以想先杀了我……可我娘因此离开他,他回长安娶了高氏,而我后来,真的杀了高氏……都应验了。”

“都应验了……”岑骥轻叹。

他身子向后,靠在桌案上,“我懂事之后,恨他要杀我。如今,却恨他当年没杀了我,如果那时死了,就好了……”

李燕燕不禁悲从中来。

昨日听田婶子说了一嘴,她就奇怪,岑骥娘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带着儿子,也没走远,岑骥爹如果有心要找,怎么可能找不回呢?现在看来,大概岑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没杀成,便再也无法狠心杀子了,亦无法劝服妻子,更不想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所以情愿孤身远走。

既然日后岑家还会来找岑骥,恐怕岑讳是把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一直到死也没对旁人说起。而岑骥的娘于氏……她自杀成全儿子时,是不是以为能破除那个预言呢?

如果岑讳没听过预言,于氏就不会带着岑骥离开岑讳,岑讳不会娶高氏娘子,自然也不会有高氏企图加害岑骥,岑骥娘不必饱经磨难,妹妹小叶儿……她的出生和惨死,都不会发生。

如果……如果……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结局,反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