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渐苏不慌不忙将一杯茶水饮尽,抬起一脚,狠劲朝太子踹过去。太子“啊”一声,歪倒在地,葡萄果肉自喉中呛出。
太监们突然安静。
复又咳嗽两声,太子坐正身子,理了理衣裳:“突然好了,也是稀奇。”
片刻后,皇上与太后入殿,升座,群臣起身。殿内作韶乐,掌仪司官下分酒爵壶具,官员跪谢,起身。下赐御茶,官员们再跪,起身。
兰渐苏捡了个皇亲贵族的便宜,没那么多一上一下跪地起身的活儿,拜谢之后便坐下。
宝座上,皇帝一身明黄龙袍,顶戴二龙戏珠帽,虽四十不到,却不必言语,自有四射威仪。而太后坐于凤座,头戴珠翠金累丝嵌明珠凤冠,面部玉翠作饰。彩织云龙翟衣施以红色边缘,青红蔽膝,束大小带,系挂玉绶。十分庄重正式。年纪已有五十上下,看着却不过三十来岁模样,气态尊贵雍容,似恩泽众生的谪仙。
之后掌仪司依次端上御膳,先由皇上、太后享用,评价之后,再赐予群臣。
吃过两道菜,皇帝和太后各与群臣讲了些话。太子掐准一个时机,站起身,向太后和皇上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今日皇祖母诞辰,孙儿小做一诗,为西洋新派之风,略具新颖,望诵与皇祖母听。”
太后含笑道:“听闻皇孙近来与那位传教士乔治森所学甚多,竟有新派诗赋,哀家自是要细品一番。”
皇帝好奇道:“哦?既是西洋新派诗,那皇儿定要诵出来与朕和太后听听,与群臣品赏品赏。”
太子喜道:“那儿臣便献丑了。”
兰渐苏夹起一块红烧肉吃,静等太子的豪采龙章。一来他想看看太子这些年没他这个克星,文采是否进步神速。二来他想见见这些年没他这个克星,太子的表演之力是否退步。
太子清清嗓子,挺直胸膛,作出豪迈之状,高声洪亮诵道:“啊!皇祖母!您就像一朵纯洁的百合花!芳香四溢,美不胜收!啊!皇祖母!您是大沣的国土,宽厚慈祥,容纳百川!啊!皇祖母!您是孙儿记忆里的船帆,引领孙儿在人生海洋中前行!啊!皇祖母!您是燃烧自己的蜡烛!牺牲自己,哺育大沣子民!”
兰渐苏一口红烧兔肉噎卡在喉里,紧紧揪住胸前衣襟,张口欲呕。
太后与皇帝呆呆愣愣,眉目之间满是文化冲击留下的残骸。
王公拊掌而呼:“太子好才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