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有离顿时慌乱起来,抓着被角,无措地望着江延:“我……师父……”
那份不忍又蠢蠢欲动地浮现出来,江延强行忽略掉它,保持着面容和声音冷硬:“尊师已去,卞公子节哀顺变。你是否也该想想,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殿中点着数不清的灯,照得内外一片澄明。卞有离抬头看着江延,却觉得这个人的脸似乎还隐在暗处,无论如何不能识清。
也许,这里所有人都不能识清。
卞有离低下头,喃喃道:“我要回去,我要回谷。”
江延似乎是笑了笑,不过这意味不明的笑意转瞬即逝。再开口,仍旧是如常淡漠:“不行。”
卞有离猛地抬头,眼神震惊而不解。
“不行。”江延又道。
“为何不行,我就要回去!”
江延刚要说话,就听阮羲从后面疾步走来,欣喜地看着卞有离:“浮青,你醒了,身上可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卞有离冷冷地看着他,“我要回去。”
阮羲一愣:“你要回何处?”
这话一出,卞有离也顿住了。
谷中规矩,二十岁便不能驻留,除非有不得已的情况。现如今自己身无长物,师父师兄都不在了,更不必谈回去。
但他也不愿留在此地,因此回道:“不用你管,反正我要走。”
阮羲没能立即想出说辞,江延便在旁插话道:“卞公子,王上待你一片赤诚,你看,不如留在宫中可好?”
卞有离闻言嘲讽一笑,重复了江延话中的四个字:“一片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