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教她的“长远”,她只能想到自己的“长远”,无法企及别人的“长远”。
昝宁看她不回答,自己先叹息了一声。
他双手离开她的脸,贪看了一会儿她的眉眼,最后在她眉间蹙起的地方抚了抚:“我晓得你的为难。”
“万岁爷……”李夕月绞着袖子,心里的话说不出:要是你不是皇帝,该多好啊!
昝宁心里孤独,而这孤独亦和李夕月的担忧一样,仿佛是无解的。
他把窗子推开一道,看着窗外,风景好像还是那么熟悉,但又都不一样了。空荡荡的北五所,只有几个老太监时常来打扫打扫,年纪小的那些早就找地方钻沙去了。外头的树是光秃秃的,草黄黄的,却有老长;猫狗一声不闻,倒是树冠上有一个硕大的鸟窠。
“夕月,那是喜鹊窝么?”他指了指树梢问。
李夕月对这些鸟儿很懂,仔细端详了端详:“好像不是,应该是老鸦。”
果然,一对老鸦“呱呱”难听地叫着,绕树三匝盘旋了一阵,停在了鸟窝里。
皇帝更觉得丧气,眉头皱着,“川”字纹纠结在眉间。
李夕月看他这副样子,赶紧安慰:“挺好的,老鸦虽然叫得难听,其实是很聪明、很孝顺的动物,对子女、对伴侣都忠诚。其实,就是喜鹊叫起来也并不好听——人家生来不是叫给咱们人听的,那些叫得好听的黄鹂、画眉、百灵,其实被人关在笼子里,日子才不好过呢。”
昝宁点点头,又关上窗,眼不见为净。
回眸便见她亮晶晶的一对眼睛,仰视时两颗眸子又大又黑,不自觉地仿佛就在转动,又俏皮,又灵活。
“你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他说,“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但望你能给我解忧。”
李夕月不敢就答应他,眼睫毛扑扇扑扇的,最后陪笑道:“奴才太笨了,不晓得怎么解忧。而且——”
话没说完,他倒又捧住了她的脸:“很容易的。”
亲了她眼睛一下:“这样就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