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起,外头残余的藤蔓猎猎作响,有几片未能附住,飘飘摇摇落到地面上。藤笼筛下月光,也偷偷放进了几缕凉风。
越朝歌侧脸看向外头,道:“本宫小时候,前朝还没覆灭的时候,坐在这里望出去,就能看见母后宫里的窗影。所以父皇生气了就喜欢躲在这里,一边生气,一边偷偷看母后在做什么,有没有关心他,母后有没有因为他的冷落生气。说来尤为好笑,天下人都骂父皇是无道昏君,轻信小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可同时又羡慕极了母后,一生得帝心,父皇后宫仅她一人,生时一身荣宠。后来羡慕太过,知道男人纳妾成风的俗世里,父皇的专宠便如世间奇珍,话锋一转,便道得昏君专宠也不见得是好事。”
“可本宫瞧着,无论父皇昏庸与否,母后总是很开心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抵如此。父皇认定了母后,母后也认定了父皇。”
“越萧,”她忽然喊道,“本宫不是有意伤你。本宫从无烦恼,自来都奉父皇母后遗命,只为自己而活。可自再遇见你,情绪便被你牵动,一边喜欢你的无礼进犯,喜欢看你受尽引惑难以支持,一边又害怕本宫会就此沦陷失去自由,情绪往复,变得都不像本宫自己了。”
越朝歌絮絮说着,抬起酒坛,又饮了一口。
坛口太大,酒液洒落,晶莹从精致的唇角蜿蜒而下,没入衣襟之中,濡湿了一片。
越萧眸色隐动,静静看着她。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越朝歌道:“不信你,也不信本宫自己。”
她扶着笼壁起身,扑到他面前来,莲笼轻晃。
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梭着越萧的脸,笑道:“你要本宫如何信你,嗯?你尚未见过世间百花齐放的盛美,就觉得本宫孤枝独傲。日后你位至九五,又何能同我父皇只认定我母后一般,只认定我?”
她双眼迷蒙,嘴角仍勾了一个细小的弧度,脸上神色尽是嘲讽。
越萧眸色晦如深海,“我要怎么做?”
越朝歌闻言一愣,笑着退开,仍靠到笼壁上。
“只要你今夜忍得住,本宫便信你。”
她环顾四周,“不会有其他人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禁城,此处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