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谁呢?”
“不信?加你q,我回家拍给你。”
郑江雾就笑,说我们好像俩傻逼。薛云戬说,你才傻逼,我叫薛云戬,薛云贵的薛云,杨戬的戬。郑江雾抽着烟,说,我是关耳郑,“江雾霏霏作雪天[1]”的江雾。薛云戬挑眉,还挺诗意。郑江雾说我爸取的,生我那天,江边起大雾,宛如下大雪,他就以为今年的初雪提前降临。薛云戬特捧场,你爸文化人咯。
郑江雾说得了吧,这是他一辈子文化巅峰的高光时刻了。最高。诶,你搁这儿干嘛呢。
拍作业,薛云戬说,我哥龟毛得一批,我又打不过哥嫂。愁。郑江雾想问你哥谁啊。又觉第一次见面便问人户口,很不地道。转口说,这样,看在你这根烟的份儿上,我帮你拍了。
烟灰烫了薛云戬的手,他龇牙咧嘴说,兄弟你会么?
郑江雾嗤笑,妈的,你瞧不起谁呢。
《提琴会雪》不算郑江雾的第一个作品,倒成为两人友谊见证的里程碑。回去后他们常有联系,发现都是是高三生,只不过薛云戬是应届,郑江雾回读第三次了。一来二去,便做了朋友,交了心,在很多个夜里溜街喝酒,也常为“班克斯是疯子还是天才”“印象派是不是正当艺术”“《世界的起源》情/色不情/色”“情/色是最高级的艺术,这话到底是不是席勒说的”等话题,吵得红脸脖子粗,互扔酒瓶。
等薛云戬他哥回来,拿《提琴会雪》去交差时,他哥嫂看完说,不错啊,无论运镜还是构图,对光影和色彩的把控都很到位。就是镜头语言太嫩了点,你拍的时候没用摇臂滑轨么?手还挺稳。
薛云戬躺沙发上,叼着吸管喝汽水儿。他咕噜说我一拉琴的,懂什么摇臂滑轨?他哥走过去,伸手拿走吸管。说拍得好是一码事,拉得太烂又是另一码事。以后练琴时间每天上调一小时。
薛云旗!薛云戬蹭地一下窜起来,你说话不算数!我要找我大姑去!
薛云旗说,多大人了,还告状。
萧承转过头问,谁在直呼薛云旗?
薛云戬就快速躺回去,躺平了,十指交叉放在胸口,走得模样极安详。他闭着眼说,哥哥我错了。哥哥别揍我。
萧承说我不揍你,你管好那什么海就行。
“我跟王平海认识,比和你稍微早一点。也不太早,妈的孽缘。王平海如果不偷拍我哥,我哥嫂揍他时下手没那么黑,我如果再铁石心肠一点,今天这线还真给你牵不上,”薛云戬酷爱喝汽水,从他坐下到现在,连喝四杯乌龙白桃气泡水。末了,又说,“我可真是好人啊。”
他搅着吸管,气泡贴着杯壁不断摇,一颗颗亮晶晶,破了又出现,“你找他拍什么,就前段时间写的《禾冈艺伎》?我看那本是挺好,得找点有风格有个性的人来。王平海,我一个电话的事儿。但你跟谁拍?我寻思你的原计划另有其人。”
“李佥,”郑江雾说,“这人的底细我摸得透透的。”
薛云戬说:“在男宿舍三楼开小卖部的那个?”
郑江雾收回前言:......
操!
这玩意还有多少幺蛾子我不知道!
薛云戬看出来了,就怪两人关系太好,郑江雾什么人他极清楚。“老郑你可得想好,李佥不是省事儿的主。他那名号早就传进隔壁音乐学院了,‘唯利是图,见钱眼开’这八个字不是空穴来风。不要被人算计,还去给人数钱。”
“片子没拍,钱一个影儿没见着。退一万步说,假设拍出来,赚钱了,出名了,得奖了,我也不吝啬给人拿钱。谁出力谁收获,谁有功谁拿赏。云戬,你知道我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一向对钱不上心。”
“那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郑江雾说漫不经心。
“好他妈操,”薛云戬瞅他半晌,“老郑,你真该出门小心被打。成,这活儿我接,王平海我联系。有空你叫上李佥,剧组的人总得聚聚。”
“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