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在这边过得好,晴姐儿也能放心了。我启程前,她还特特托我带了东西给你;里头还捎了一封书信,你自去看看罢。”
娴意略啜一啜茶水,嗅着茶香慢慢道:“咱们姐妹缘分薄,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罢了,在这儿枯坐着反倒耽误你的事。祖父在何处,我去寻他说说话。”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如意虽稍有惊讶,却也并不与她见外。
“祖父早早出了门,这会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瞧着他昨日回来便魂不守舍,倒像刻意躲着姐姐似的。”她自去翻了晴姐儿带给她的玩意出来,一样样的看过去,“不过岑嬷嬷好似与姐姐有许多话好说,不若趁此机会小叙罢。妹妹急着去看书信了,便不陪你。”
如意指着自己的丫鬟将那一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儿尽数收了,顾自出了花厅的门。
少女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直垂首盯着茶盏的娴意才抬起头来。岑嬷嬷就颤巍巍地站在咫尺处,目光温柔落在她身上:“花厅哪里是自家人说话的地方。姑娘舟车劳顿,定是疲惫了,恰好老太太从前的久安堂日日收拾着,老身带您去歇一歇可好?”
娴意眨眨眼,胸中忽然盈满了酸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祖母去后,祖父也搬出了久安堂,日前独自在前院起居。是以久安堂的一应摆设仍是从前的样子,没有半点变动——就连祖母常常翻阅的佛经都照旧摊开在书案上,仿佛它的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一下似的。
“姑娘从前最爱的糕点,是庞婆子的手艺。昨儿她听说了您要回来,特特做了老大一盒子,就等着您来了拿着吃呐!”岑嬷嬷亲手端了点心碟子摆到娴意眼前,催促她快吃。
娴意便笑:“嬷嬷可真是,还拿我当个孩子哄呢。”她这样说着,手上却依言乖乖地拈起糕来,一点一点慢慢地嚼。
“姑娘在老身跟前儿可不就是个孩子么,得哄一辈子的。”岑嬷嬷也笑起来,趁着她吃糕的功夫细细地打量,“咱们平州的点心,还是得在平州吃,姑娘在京里可寻不着庞婆子这样好的手艺。”
她的目光在娴意身上逡巡了一圈又一圈,眼眶便渐渐湿了。
“瞧您现在消瘦的,下颌尖了,腰身也瘦了一圈儿,脸色也不好……姑娘受苦了。”
岑嬷嬷摸了摸娴意的背,忍不住哀哀叹道:“若是给老太太看着了,还不心疼得要了命去!”
话音未落,两人俱是一僵。岑嬷嬷惊觉失言,娴意则放下了手里的吃食,抿唇靠在了圈椅上。
良久,娴意才涩声问她:“我离家时,祖母身子骨还很康健,且她老人家一向十分主动保养自身,如何会……会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