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页

“还能如何,还能如何!老太太她,可不是被那父子两个给气死的么!”岑嬷嬷搁在她背上的手指一抖,强压住喉间的哽咽,“好端端的人啊,生生就给气死了……”

娴意手里的茶盏乍然掉下桌去,碎成了一片一片。

好说不说,王家的待客之道实在教人颇有微词。娴意头一天已下过了帖子,王濉却还是借故躲出去,留孙女婿独自在花厅枯坐——管家不够格招待他,如意又是未出阁的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该与姐夫独处一室的。

更遑论他们之间还隔着陈氏的一条命呢。

霍宸还算沉得住气,只踱到门外去瞧池子里的游鱼,时不时抛撒些鱼食逗趣。可等到晌午用过饭、娴意还是绝口不提告辞时,霍宸便觉察出不对劲儿:这回娘家,有待到天黑的吗?

他疑惑地望着自家夫人,却见她直直地回望过来,唇边绽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杀气横生的笑容。

“侯爷若等不及便先回府罢,妾身今日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不等到祖父回来是决计不会走的。”

第79章 王家

“她当真不走?”王濉接到了老管家的信儿, 在房中愁得团团转,“唉呀,唉呀, 干脆将我一条老命赔给她算了……”

老管家看不透老太爷这一番举动,忍不住劝他:“您这是何苦呢?三姑奶奶也不过想要见您一面, 亲亲的孙女, 您何至于避而不见啊?”

“唉呀, 你不懂……”王濉长叹一声,抱头坐到桌边去, “你不懂, 我实在没脸去见娴丫头……”

王濉一生子孙缘薄, 年轻时也曾纳得不少美妾、坐享齐人之福,闹得府里妻妾相争、乌烟瘴气。可折腾到头了,拢共也只与发妻得了那一个孩儿,便是娴意的父亲王巡。

他这个独子自幼聪敏好学,只可惜幼时被家中人宠溺无度惯坏了, 性情便十分自私凉薄;年长些后又对父母做主娶回家来的邓氏极为不满,外调后山高水远,更是鲜少再与家中联络。

王濉待这个独子从来千依百顺, 予取予求, 王巡不与他来信,他便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过问, 甚至勒令老妻也不许擅自去打扰儿子。

后来王巡升迁去了京中,又求得上司家的女儿委身下嫁。婚礼翌日新妇敬茶,风尘仆仆赶来的王濉几乎来不及看清楚了儿媳的样貌,便又在儿子的疏离中,“知情识趣”地匆忙回程。

他扳着手指头数日子, 数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他的独子主动给他写了一封信——要知道,上一次收到消息时还是两年前,他的儿子终于拥有了第一个嫡子,通知老父敬告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