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侍姬身份不同,用度皆按小姐的份例,是以一桌果馔颇为丰盛。
穆澈落座后,吉祥不敢平坐,又觉侧旁立着像个侍妾,也不像样,手指无意识拈住腰带,不知如何是好地觑他。
茶坊虽教仪态规矩,鞭长不及王侯之家。穆澈见状道:“茶都敢劝我,这会儿倒拘着了,坐下好生吃饭。”
吉祥不懂二者有何联系,劝茶又不是什么大不敬之事。搭着圆凳坐下,没敢多吃,不过是公子动一筷子,她便夹一筷头,惶惶如未知哪一道菜里有毒,非要等人试过才安心。
穆澈看在眼中不说。不一时用完了,撤席奉茶,这回轮着吉祥诧异了,眼睁睁看着大公子拿起一杯茶送到嘴边。
她嘴皮磨了一上午,也未见大公子肯赏脸喝一口茶啊。
鼻翼微动,却发觉盏中并非茶香,而是扶芳叶的香气,再看水色比茶汤浓碧,正是此物无疑。
有老人上了年纪夜里走困,不敢饮浓茶,便以色香相似的扶芳叶泡水代饮。可这大公子——怎么看也和肾虚少眠的老人家扯不上干系……
冷不防穆澈回头,对上了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目光。
穆澈微微一笑:“下晌午还继续吗?”
吉祥连忙借着思考的样子移开视线,不忘点头。
怎么那双温润的眼初看平易,一旦陷进去,便似有个漩涡要把魂儿吸去的?怨不得湘辰说,多看一眼都要脸红。
你可是来教茶的,是将功赎过、亡羊补牢来着。吉祥一本正经地数落自己,切不可动不动颜色上脸,叫人觉着居心不良。
穆澈没发觉小姑娘居心不良,只道她的耐心真是不错。
自然,世上可以有没耐性的学生,不可有没耐心的老师。歇了一时,二人重相对坐,穆澈依旧有一亭没一亭地听,反观吉祥如鱼得水,滔滔不绝也不嫌累。
可惜没能一鼓作气,打过未时之后,就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呵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