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耳音极灵,见少女眼中蒙了层水雾,道:“午后困乏,你去歇着吧。”
时值春困,又兼吉祥昨夜胡思,整宿没睡,今儿个一上午都凝着心力,也是耗神,瞌睡便不受控制卷了上来。
她自知失态,撑着眼皮道:“我不累,我闯了祸,定要弥补的,我——”
她想说“我定会教好公子”,又觉得大言不惭。穆澈把话接下去:“不是你的错,是辨茶太难,我不意学了。”
吉祥闻言怔往,困盹几乎打过去。
从前茶坊里哪个师傅不比她严厉?她也惯会耍滑的,亦不曾这样理直气壮地抵赖过。
真不愧是……堂堂卓清侯啊。吉祥胡乱思想,终究违不得公子的意思,收拾好茶什,恋恋不舍地告退。
人去后,穆澈撂下挡驾扬子云,望着一案整洁,笑了一声。
洛诵随即进来,穆澈眼中挟着未散的明光:“古人言目不掩恶,胸正则眸了,今日一见,知诚不我欺。”
洛诵年轻的脸露出温恭之色,虽称不上笑意,总算不是冷冰冰了,请示道:“那遣人出府的事……”
回想小姑娘忍着呵欠,一双活似猫儿般湿漉漉的眼,穆澈手指在眉尾勾了一下:“告诉账房,这笔遣散费可先省下了。”
却说吉祥当真困狠了,回房后春思绮念不及想,径然倒头睡去。再醒来时,面前多出六双亮晶晶的眼。
吉祥吓了一跳,看清是湘辰何宓与四个丫头,方惺忪问:“什么时辰了?”
屋中光线隐若,懒懒昏昧,恍不知今夕何夕。
“是黄昏了。”
“黄昏……”吉祥雪软的颊边压出一道棠痕,不自知晓,迷迷地下床找茶,不知谁递上一杯,接过喝了一口喃喃:“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好丫头,当初将我们追问得苦,此时想要独享其成了?”何宓促笑道:“还不快说侯爷与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