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铜戒指清而不浊的叩鸣令他道了一句“以后再说”,便不由分说挂下电话,转而对着门道,“进来吧。”
马汾硕长如骷髅的身影,在风里像一把骨头。空调间看着还好,那张机器一样程式化的脸,竟然也会因为天长地久地瞧着而顺眼非常。“什么事?”他说话时自己也不觉语气放柔,舒展开长手长脚,顺势趁着难能可贵的办公间隙点上一支烟,“最好是夏莫久开口了,我希望。”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他冷静如常,“六少爷病危。”
“人都有两只肺!”不知安小标哪儿来的闲心,掐着嗓子学彭洛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复又笑开,红眼闪烁着说不出的悚然,“按我说,人不是都有两只手腕来的吗?你们不会看他看得紧一点么,一群废渣!”
办公室门关得紧紧的,马汾面对已然可称得上暴跳如雷的安小标,神色岿然不动,“但……没有外伤或是中毒。”
“什么症状?”
“昏迷,脑波活跃异常,有快速眼动。”
他反常地安静下来,盯着手下,只又问了一声,“你确定?”
“确定。”
“真他娘的不想活了!”二佬的脸灰败了一瞬,不过也只一眨眼功夫,他迅速矮下身去翻找上锁抽屉里的东西。找到后一手扔了过来,马汾接过,是一只手机。
“打格尔特小姐的电话。”安小标指示道。
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打一个死人的电话?救一个快要成死人的人?
“磨蹭什么啊!”安小标皱着眉头催促,看他开始拨号码了,却又一脸凝重地提醒,“别听里头的人说什么鬼话,你自管把彭洛的状况说清。”
正如二佬话中笃定的,这个死人的号码不止拨通,还竟然真的有人接。
话筒里一片嘈杂,像是酒家或迪吧一类,舞曲放得震耳欲聋。马汾不得不把话筒移开点,才听清楚里头还混迹着不下十人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