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病关索大翠屏山拼命三火烧祝家店

那妇人看了,飞红了脸,无言可对。

石秀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此事只问迎儿!”

杨雄便揪过那丫头,跪在前面,喝道:“你这小贱人,快好好实说!如何在和尚房里入奸,如何约会把香桌儿为号,如何教陀头来敲木鱼,实对我说,饶你这条性命!但瞒了一句,先把你剁做肉泥!”

迎儿叫道:“官人!不干我事,不要杀我。我说与你。”

迎儿将此事说罢,石秀便道:“哥哥,得知么?我般言语须不是兄弟教他如此说!请哥哥却问嫂嫂备细缘系!”

杨雄揪过那妇人来,喝道:“贱人!丫头已都招了,你便一些儿休赖,再把实情对我说,饶你这贱人一条性命!”

那妇人说道:“我的不是了!你看我旧日夫妻之面,饶恕了我这一遍!”

石秀道:“哥哥,含糊不得!须要问嫂嫂一个从头备细原由!”

杨雄喝道:“贱人!你快说!”

那妇人只得把和尚的事一一都说了。

石秀道:“你怎地对哥哥倒说我来调戏你?”

那妇人道:“前日他醉了骂我,我见他骂得跷蹊,我只猜是叔叔看见破绽,说与他。”

“也是前两三夜,他先教道我如此说,这早晨把来支吾;实是叔叔并不曾恁地。”

石秀道:“今日三面说得明白了,任从哥哥心下如何措置。”

杨雄道:“兄弟,你与我拔了这贱人的头面,剥了衣裳,然后我自伏侍他!”

石秀便把妇人头面首饰衣服都剥了。

杨雄割两条裙带把妇人绑在树上。

石秀把迎儿的首饰也去了,递过刀来,说道:“哥哥,这个小贱人留做甚么!一发斩草除根!”

杨雄应道:“果然!兄弟,把刀来,我自动手!”

迎儿见头势不好,待要叫。

杨雄手起一刀,挥作两段。

那妇人在树上叫道:“叔叔,劝一劝!”

石秀道:“嫂嫂!不是我!”

杨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头,一刀便割了,教那妇人叫不得。

杨雄却指着骂道:“你这贼贱人!我一时误听不明,险些被你瞒过了!一者坏了我兄弟情分,二乃久后必然被你害了性命!我想你这婆娘,心肝五脏怎地生着!我且看一看!”

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脏,挂在松树上。

杨雄又将这妇人七件尸分开了,却将钗钏首饰都拴在包里里了。

杨雄道:“兄弟,你且来,和你商量一个长便。如今一个奸夫,一个**,都已杀了,只是我和你投那里去安身?”

石秀道:“兄弟自有个所在,请哥哥便行。”

杨雄道:“是那里去?”

石秀道:“哥哥杀了人,兄弟又杀人,不去投梁山泊入伙,投那里去?”

杨雄道:“且住。我和你又不曾认得他那里一个人,如何便肯收容我们?”

石秀道:“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谁不知道?放着我和你一身好武艺,愁甚不收留?”

杨雄道:“凡事先难后易,免得后患。我却不合是公人,只恐他疑心,不肯安着我们。”

石秀道:“他不是押司出身?我教哥哥一发放心。哥哥认义兄弟那一日,先在酒店里和我酒的那两人,一个是梁山泊神行太保戴宗,一个是锦豹子杨林。”

“他们与兄弟十两一锭银子,尚兀自在包里,因此可去投托他。”

杨雄道:“既有这条门路,我去收拾了些盘缠便走。”

石秀道:“哥哥,你也这般搭缠。倘或入城事发住,如何脱身?放着包里里见有若干钗钏首饰,兄弟又有些银两,再有人同去也用了,何须又去取讨?”

“惹起是非来,如何解救?这事少时便发,不可迟滞,我们只好望山后走。”

石秀便背上包里,拿了棒。

杨雄插了腰刀在身边,提了朴刀。

待要离古墓,只见松树后走出一个人来,叫道:“清平世界,荡荡干坤,把人割了,却去投奔梁山泊入伙!我听得多时了!”

杨雄,石秀看时,那人纳头便拜。

杨雄认得。

这人时迁,流落在此,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曾在蓟州府里官司,是杨雄救了;人都叫他做鼓上蚤。

当时杨雄便问时迁:“你如何在这里?”

时迁道:“节级哥哥听禀,小人近日没甚道路,在这山里掘些古坟,因见哥哥在此行事,不敢出来冲撞。听说去投梁山泊入伙,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几时是了?跟随得二位哥哥上山去,不好?未知尊意肯带挈小人否?”

石秀道:“既是好汉中人物,他那里如今招纳壮士,那争你一个?若如此说时,我们一同去。”

时迁道:“小人认得小路去。”

引了杨雄,石秀三个人自取小路下后山投梁山泊去了。

两个轿夫在半山里等到红日平西,不见三个下来;分付了,又不敢上去;挨不过了,信步寻上山来。

只见一群老鸦成团打块在古墓上。

两个轿夫上去看时,原来是老鸦夺那肚肠,以此聒噪。

轿夫看了,着一惊,慌忙回家报与潘公,一同去蓟州府里首告。

知府随即差委一员县尉带了忤作行人来翠屏山检验尸首。

已了,回复知府,禀道:“检得一口妇人潘巧云副在松树边;使女迎儿杀死在古墓下;坟边遗下一堆妇人与和尚头陀衣服。”

知府听了,想起前日海和尚头陀的事,备细询问潘公。

那老子把这僧房酒醉一节和这石秀出去的缘由细说了一遍。

知府道:“眼见得这妇人与和尚通奸。那女使头陀做。想石秀那道路见不平,杀死头陀,和尚;杨雄这厮今日杀了妇人女使无疑。只拿得杨雄,石秀,便知端的。”

当即行移文书,捕获杨雄,石秀。

其余轿夫等,各放回听候。

潘公自去买棺木,将尸首殡葬。

杨雄,石秀,时迁,离了蓟州地面,在路夜宿晓行,不则一日,行到郓州地面,过得香林,早望见一座高山。

不觉天色渐渐晚了,看见前面一所靠溪客店。

三个人行到门首,店小二待关门,只见这三个人撞来。

小二问道:“客人,来路远,以此晚了?”

时迁道:“我们今日走了一百里以上路程,因此到得晚了。”

小二哥放他三个入来安歇,问道:“客人,不曾打火么?”

时迁道:“我们自理会。”

小二道:“今日没客歇上有两只锅干净,客人自用不妨。”

时迁问道:“店里有酒肉卖么?”

小二道:“今日早起有些肉,都被近村人家买了去,只剩得一酒在这里,并无下饭。”

时迁道:“也罢!先借五升米来做饭,理会。”

小二哥取出米来与时迁,就起一锅饭来。

石秀自在房中安顿行李。

杨雄取出一只钗儿,把与店小二,先回他这酒来,明日一发算帐。

小二哥收了钗儿,便去里面掇出那酒来开了,将一碟儿熟菜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