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忍不住笑出声:“爷本来还想说,你若读不懂,爷大可去读懂了说给你听。可是你这样一说,若是爷读懂了这本尉缭子,岂不是成了沟渠了?”
闵敏侧头想了想,十四阿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便忍不住自己也笑出声了。
这时,十四阿哥却不笑了,他轻声道:“闵敏,你知道吗,先头我是多害怕,我对你也是这般。”
“什么?”闵敏不懂。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十四阿哥喃喃道。
闵敏一愣,不知如何接话。
十四阿哥又接着说:“头一回在额娘那里瞅见你,也只是觉得你的手艺特别。后来每次过去,额娘都会叫上良嫔,每次都有那些新奇点心,渐渐的,若是一阵子吃不到,便觉得心里头痒痒地不舒服、想的很。幸好后来皇阿玛准了我,可以时不时的来找你讨些吃食,打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你虽……言语粗鄙,却见识异于常人,即便只是些茶点小食,每一样都有着让人佩服的匠心,更不要说里面夹杂着的各种道理。我也知道,起先你确实是因为皇阿玛的旨意有敷衍的意思,可是越到后头,我越觉得你待我与旁人待我是不同的。”
闵敏头一次听十四阿哥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好笑呢。敢情自己捉住了他的心,是从捉住了他的胃开始的。
“奴婢可是对十四爷有失礼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调戏他一下,闵敏故作认真的问。
十四阿哥摇摇头:“我天生皇子身份,额娘在宫里头又位份尊贵,一应人等,包括府里的福晋,若非诚惶诚恐,便是刻意谄媚,简直无趣到了极致。唯有你,总是有一种淡淡的疏离,静静的沉稳,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卸下心防,觉得很是舒服。”
闵敏眨了眨眼睛,回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出去开个小饭馆的,所以自然是能多冷清就多冷清。至于那些菜式,未尝不是拿他试菜来着。
然一个转念,闵敏又笑了,自己未尝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生出一种十四阿哥对自己略有几分真心相交的错觉。
原来,这不是错觉呀。
十四阿哥往闵敏的方向挪了挪:“可是,你实在是太静了,也太谨慎了。一句多的话都不会说,连多看一眼也不曾有过。即便我花着心思搜罗新奇东西过来,你的样子也是淡淡的,让我实在是瞧不出你的心思。那个时候八哥和九哥看不过我那副不得劲的样子,都劝我,说你是个不得了的女子,虽然那个时候还是个不着品级的女官,但是来日究竟会怎样,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都说,即便我是个皇子,也未必入得了你的眼,叫我不必再多做纠缠。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你的点心,也放不下你的眼睛。”
十四阿哥投来的眼神,让闵敏有些经受不住,情不自禁的躲开了。
十四阿哥也把视线投到了远处:“直到那天我寿辰,才让这颗心落了地。”
听到十四阿哥最后这样结尾,闵敏却是一肚子有苦说不出,唉,还不是没文化惹得。
十四阿哥道:“我的心意,你知道了。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了。我一定会寻个好的时机……”
“十四爷。”闵敏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知道,在康熙死掉之前,他任何时候向康熙要求赐婚,都不会是好的时机。因为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怎么了?”见闵敏打断了自己,却又不说话,十四阿哥又紧张了起来。
闵敏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十四爷,奴婢现在是御前协理文书的女官。而今情势多变,若是你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只怕会让人有旁的联想。”
十四阿哥却摇了摇头:“我想到过这一点,可是皇阿玛历来是知道我不拘小节的,想来也不会生出猜忌。”
闵敏用力想着十四阿哥在康熙晚年的状况,似乎有过掌握兵权,想来也是倍受信任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现在会是一个好时机啊。重要的是,其实是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呢:“十四爷,您再好好想想,其中的各种牵扯,难道只是一句不拘小节就能够搪塞过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