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位于武川边缘,是冬日里刚建设的新建筑,簇新簇新的、仿佛能闻到未曾散尽的腻子味。
得到上司巡察的通知,监狱长赶忙将降兵赶到监狱中央,乌泱泱的人头挤在一起。
俄日敦一来便大惊小怪,“哎呀,怎么各个都这么个气色!看着离入土就差一口气了,这是经历了啥子?”
他玩笑般对监狱长说:“咱们可不兴折磨降兵那套。”
监狱长:“……”
作为同等级之人,他对这个同僚翻个白眼,然后微微弯腰,温声向杨知月解释:
“一日三餐照样供应,平日并无任何虐待,只是叫他们帮着建筑队干活罢了。”他说,“领地不养闲人,总要找些事情做。”
俄日敦:“……你口中的干活不会是垒砌这座监狱吧?”
“有何不可?”
监狱长理直气壮地反问,他连手指头也没动一个,白吃白喝养着,平日帮忙搭把手又如何?
这事放在任何地方去说都挑不出毛病。
至于仅能填报肚子的口粮、不算特别暖和的棉衣、平日还有修建禁锢自己的监狱……
他们是俘虏,不是被伺候的大爷!
“……还是你牛!”俄日敦竖起大拇指。
对着这群面黄肌瘦、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忐忑的俘虏们罕见地产生怜悯。
杀人诛心!
至于那两百多口失踪降兵,监狱长没提,杨知月也没问。
想要降服烈马,必要施加匕首,有所损耗是不可避免的事。
她要一群可差遣的兵将,而非随时会倒戈兵戎相对的不安定人群。
随着掌政时日见长,她的心肠也硬起来。
说来奇妙,残忍的末世也要坚持底线,和平的现实底线却在逐渐放低。
过于活跃的思绪再度上线,杨知月摈弃杂念,昂首望向利于台下的众降兵。
身后数十位蒙古侍卫们同样昂首挺胸,个个身材魁梧、昂首挺胸,与汉人截然不同的高眉深目不加掩饰地彰显,让台下的降兵们自愧弗如。
杨知月并未让降兵们行礼或下跪,只是低头平静地看向他们。
“今日应当是我与你们初次相见,诸位可有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