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当众道了歉,在老太太和娘家人的面前,王熙凤自然得识大体的说原谅他了。
不过贾琏的德性也当真让大家见识到了,今天却火烧屁股狼狈逃窜,又将在过生日又刚刚查出有身孕的正妻王熙凤置于何地?
特别今天在王家人都在的情况下。
在王家人看来,这个一事无成的贾琏简直是不把他们家姑娘放在眼里,那不就是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结亲是结两性之好,他是来结仇的?
全家都在给自己老婆过生日庆祝的时候,他竟然能偷人偷到家里去了。平时岂不是要更甚?
且衣衫不整的狼狈的样子让亲友仆人们看个正着,这是多么丢人,怕是要被说嘴一辈子。
好色,淫仆人之妻的标签儿恐也要一直跟着他。
即便是男人,如果碰到个脸皮薄的可能都无法见人了。
原来以为他容貌英俊,又会说话办事,是大房嫡出的嫡子,根红苗正,虽然不在仕途上下功夫,便也以为是个大好青年。谁想到里头是这样一个货。
王家人装着满肚子的埋怨不满回去了。
经过了今天这事儿,家里家外都会知道琏二爷的风流韵事。都不用王家人去给他宣传,宁府的那些花花肠子,早就当乐子说了。
凤姐让贾琏当众出了丑,才觉得心里快意了些,却没有完全消气。
这只是一次爆发而已,之前那么多次王熙凤都忍下来了,如果没有之前的多次的积累,这次王熙凤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回家后,平儿一向是跟王熙凤站在一队的,对贾琏也没有好脸色。
贾琏已经醒酒了,岂会不知道得罪了这两个。
见王熙凤哭着抹眼泪说:“那鲍二家加的是哪个?不过是一个淫/妇!她就美成天仙了?老太太说你香的臭的都往屋里划拉,真是一点不冤枉你!”
王熙凤让平儿带着下人,把家里所有床铺铺盖床帐等等都拿去烧了。
如果不是换了房子没有地方住,她连这屋子都不想踏入,只是碍于男尊女卑的身份,隐忍着不说,只能拿床罩子撒气。
贾琏过来牵着她的手,哄着说:“你还不足?我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下跪赔不是,你也争足了光了。”
“这会儿还在这叨叨,难道真要我给你跪下才罢?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好事儿。”
王熙凤想起他在老太太面前乖乖道歉的样儿,又笑了。
她当然也不能总端着,这日子还得过下去。
女人要从一而终,没有反悔的权利。
这候门官家里的男人们就没有不花心的,女人都多的自己都数不过来。
就像老太太说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贾琏说:“瞧,现在又好了,我也真没办法。”
王熙凤虽然心里有疙瘩,在贾琏面前却不能表现出来,面上已经被他哄好了。
她自觉得还做不到太太那样。
就算是上房里的事儿王熙凤没打听过,大面也看得出来。
老爷不只对太太一个人好时,太太就再也不理他。
贾政离家之前明明是一直哄着太太的,可是太太却明显淡淡的,还总把他往赵姨娘那儿推,从不留他。
赵姨娘犯了事,遭了厌弃,太太就又想给老爷纳别的小妾。只是正赶上老爷外放,就让他自己上外面挑去。
王熙凤对贾琏还有情,舍不得让他离开,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好了,还要吃醋。
王熙凤想太太现在真的是做到心如止水,随便老爷找哪个都能不为所动,之所以会这样,也必定是被伤透了心的。
王熙凤觉得现在还做不到那样,哪天真能做得到了,再也不跟这个冤家操心。
她心情复杂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仆人高声回报说:“回二爷二奶奶!”
王熙凤听出这是林之孝家的声音,林之孝家的是管家媳妇儿,平时小事不用她回,就知道必定有事儿。
林之孝家的和另外一个小丫头从外头门廊下走过来,走到王熙凤正屋的帘子外面,停下了,小丫头隔着帘子说:“二爷,二奶奶,鲍二家的吊死了。”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屋子里的三人都是一动。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无论私底下怎么样,这次既然被人拿住了,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有那么多人看见,搁谁都没在有脸活在世上,不然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鲍二家的就算自己不死,恐怕鲍二和鲍二的家人也容不下她。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王熙凤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门边,说:“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林之孝家的说:“他娘家亲戚要告呢!”
凤姐冷笑说:“这倒正好,我正想打官司呢!”
这没脸的事情又不是她做出来的,她王熙凤怕过谁?还能教这些人拿捏住不成?
林之孝家的说:“我才和大伙劝了他们一阵儿,又吓唬他们一阵子,许了他们几个钱,趁势就把他们给压服下去了。”
王熙凤看向贾琏。贾琏站了起来,明显是坐不住了。
王熙凤急着说:“我没一个钱!有钱也不给他!让他告去!告不成,我倒要告他一个以尸讹诈!”
贾琏说:“我去看看。”就先开帘子走出去。
王熙凤在后头说:“不许给他钱!”
贾琏出了二门,林之孝两口子都等在外头,林之孝跟他说,“只要200两银子,衙门里我已经找了人,没事儿了。”
贾琏明显还有顾虑,又悄声的问林之孝几句,林之孝轻松的笑道:“二爷放心,没事儿了,让二奶奶也放心。”
贾琏露出笑容:“去吧。”
贾琏嫌凤姐儿管的严,他自己也有私房银子,另藏在别处了。
200两他还出得起,觉得他回去跟王熙凤说,王熙凤也不会给。
就悄悄的瞒着王熙凤,就把这事办了。
王熙凤不管贾琏去如何处理,的确别想从她这得一分钱。
她之前还把贾琏的几个奴才兴儿旺儿等人当做心腹,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去办,现在一想,他们必定是偏向他们爷的,有什么事儿就瞒着她一个。
贾琏在外面无论作出什么妖儿来,都瞒得死紧,家里都不知道。
如果心向着她,也不会这两次让她一点儿风声听不着。
王熙凤再不拿他们当心腹看待,而是提拔了她陪房家的几个小儿子,年纪虽小些却听话,专门为她办外面的事情。
隔天,李纨领着黛玉,宝钗,探春她们从园子里出来找王熙凤,说是邀请她入社,做监察御史。
王熙凤说:“我又不会做那湿的干的,叫我去吃啊?你们别哄我,哪里是叫我做什么监察御史,分明是想出法子来,好和我要钱。”
李纨说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儿。”
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她猜的没错,正是来向她要钱的。每次起诗社都需要做次东道,姑娘们那点儿月例银子自然是不经花也不够用的。
王熙凤笑着说:“亏你还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交给你,原为了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她们起诗社能花几个钱?你就不管了,挑唆她们来闹我!”
王熙凤又给李纨算了个账,因为可怜她寡妇失业的,贾母王夫人说她可怜。
把她的月例银子都调成跟贾母王夫人一样,是贾府的最高上限,每月二十两,甚至又在此基础上给翻了倍,另外多给一份。
平日无论是什么东西,别人有的到了李纨那里都是双份的,一年下来,得的现银少说就有四五百两了,还不肯拿出来给小姑子们花些。
李纨说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她就疯了,我问你,这诗社你到底管不管?”
王熙凤笑道:“我若是不入社花几个钱,不是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还敢在这里吃饭不成?”
所有的姊妹们都被她的诙谐逗笑了,又喜欢她这爽利泼辣,又觉得有趣。
王熙凤说:“明儿个我就上任,下马拜了印,先给你们留下50两银子,慢慢的做会社的东道。”
探春和惜春,迎春围着她,高兴地说:“二嫂子,你真好。”
几人正在屋里笑闹着时,彩云来了,看看王熙凤吃过饭没有。
王熙凤就知道太太那边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