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昭知道太子汲一时半会还不会相信公子涉会反，但若说出十年后公子涉血洗咸阳一幕，只怕还未扳倒公子涉，他就要先被宫中巫人当做恶鬼还魂而扣押起来了。于是他决定拿出杀手锏：“父君，昭怀疑，昭在邯郸城外中毒一事，是公子涉一手促成，只为回咸阳之后，立刻攻赵。”

太子汲听他越说越离谱，两道眉毛倒竖起来：“怎么会！他母亲是赵女，又长在邯郸，为何要才出邯郸就要加害于你，嫁祸赵王！”

公孙昭说：“昭现在不知，但父君，公子涉和赵国之间是否有些龃龉？”

太子汲问道：“你是以为，他因为质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对赵国深恶痛绝，一回咸阳就迫不及待领兵去攻？”

“然。”公孙昭垂眸。他把在赵国的期间的所有事情又都捋了一遍，攻赵这件事起因是燕夺中山，这事在赵王黎回国的宴请之上，他和公子涉都听了一耳朵。公子涉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他料到了燕一定会派人来请秦国支援，也料到了秦王肯定会想办法去救援，只需要随便助推一下，此事便成。而这助推的事情，正是公孙昭中毒之事。

他一阵齿冷：原来在他面前的敌人，是个这样的怪物。

攻上党，攻上党……

公孙昭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前世关于此战的记忆，终于想起了一些零星的碎片：“父君，他和赵国是否有深仇大恨，此战结束后自见分明。”

太子汲垂眸冷冷看向他：“所以呢？”

公孙昭深深拜了下去：“昭不知。昭只是觉得他心性难定，如是猛虎，若不能完全降服，不若击杀之，以免其尝过血肉，起了凶心，反噬其主。”

接着，他有恳切地说：“昭同父君在霸台上唇齿相依，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父君！”

太子汲被他最后一句说动：“你且起来。”

公孙昭终于抬头，太子汲说：“所以你以为，让公子涉随王蒙同去，是放虎归山？”

公孙昭用力点头：“公子涉确实是猛虎！”

这次的谈话，虽然气氛依然紧张，但是要比之前送秦军出征那日，太子汲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要好多了。

公孙昭从霸台上下来，照例一身的淋漓冷汗。寺人仪奴立刻上前为他系上披风，顺口问道：“郎主，还要去朗润居么？”

公孙昭神色暧昧地看了仪奴一眼：“如今宋子只怕和陈郎有要事商谈，我们不便去打扰了。”

仪奴一头的雾水：“这……仲、妫哦不，陈郎和宋子两个能谈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