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面无表情,但他平静而不流露出任何情致的目光似乎异常敏锐,洞彻了她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他一面推开浴室门,拉开浴帘俯视着尸体,一面对跟在他身后的库妮茜说:“怎么了吗?”
“没什么……”虽然这样说着,但库妮茜见他似乎要掀开蒙在母亲头脸上的黑布,还是忍不住小声请求,“您可以不看她的脸吗?”
伊路米伸出的手停顿住。
“是有什么要蒙住她脸孔的必要吗?”
“不,不是。……她的脸快烂掉了。她一定不愿意被人看到这副模样。”
这个回答似乎令伊路米感到有点在意。他重复了一遍。
“她不会愿意?”
“是的。能不能请您就这样带走她,焚化时连同她脸上的布一起?”
伊路米背对着她,似乎沉思了一下,旋即爽快地同意了。
“没有问题。”
库妮茜放下心来。她没去思考为什么伊路米不去确定尸体的身份,好像知道它一定是宝林·戈克一样,只是瞧着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只很大的黑色裹尸袋,抓起宝林·戈克塞了进去。拉链阖上的那一刻,一阵不舍涌上了她的心头,这感觉好怪异,甚至有悖伦理,使她更加的不知所措,只得出神地孤零零立着。
伊路米装好尸体,突然转过身来,口吻平和地陈述:“戈克小姐,解决你的问题需要足够的情报。你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否则任务失败,我一样要收钱的哦。”
“我……我对您有所隐瞒?”
“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想些什么?”
库妮茜在表达自我感受上同样有精神障碍。但她看看揍敌客先生提在手里的裹尸袋,又看看他仿佛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空洞目光,心中莫名松动了一点,生出一丝微弱的倾诉欲。
“我……我可以说吗?虽然我信任您,但您听了会不会笑话我,或者瞧不起我?”
伊路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库妮茜却莫名直觉他的目光发生了她无法探知具体的微妙不同。但在她感到不安之前,他开口了。
“我不会产生那种心情。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戈克小姐。”
库妮茜双手绞紧,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在想,如果她不会腐烂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把她留下来了,我并不介意她是尸体。”
伊路米听着。
他好像对此并没有情感倾向,而这鼓舞了库妮茜,让她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她死后比活着时亲切很多,我从未与她相处得这样好过。”
“揍敌客先生,我喜欢她作为一具尸体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