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鸣声,总带着股脆爽凛冽的感觉。
开了一夜空调的室内不冷也不热,床垫不硬也不软,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
庄殊舒舒服服地趴着,右边肩膀却痒痒的。他挠了一下又一下,那样不但没有减轻,还越来越重。
庄殊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手掌干脆被抓住了。
手不能动,还有脚。
她抬起右脚,狠狠的就是一下。
“砰”,什么东西被踢了下去,脚感柔软,分量倒是不轻。
扰人清梦,活该倒霉!
“你是真不想干了是吧?!”床下蓦然传来一声怒吼。
庄殊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枕头是陌生的,床单也是,那声有点凄厉的吼叫倒是很熟悉。
她赶紧爬将起来,跳下床,绕了一圈——陆慕笙果然摔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额头,显然摔得不轻。
“对不起,对不起!”庄殊冲过去扶人。
陆慕笙一把推开:“你扶得动吗?把轮椅推过来!”
“我……”
庄殊很想说自己可以,看他脸上青笋笋的,闭嘴去推靠墙放着的轮椅。
——除了他饿晕那次,每天都是她把人推到床边,再慢慢将人扶上床的。
但是现在他摔倒在地,光靠扶就有点难度了。
陆慕笙撑坐起来,手握住床边特制的不锈钢扶手,指挥庄殊:“你扶着我左边,我说开始再往上用力……”
庄殊“哦”了一声,蹲下来,右手伸到他左侧腋下,左手则勾住了他腿弯。
“我让你……”
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往上升!
“嘿呦!”庄殊摇晃了下,到底还是将人整个打横抱起。
陆慕笙在惊讶之余,下意识地抬起原本撑着地面的时手,改揽住了她脖子。
这样一来,他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挨得太近,他的嘴唇甚至蹭到了她微有些涨红的脸颊。
“嗡——”
庄殊本来就站得不大稳,那灼(和谐)热的呼吸一喷到颈项,心头一慌,便带着陆慕笙一起扑倒在床上。
陆慕笙惨呼,“你压到我手了!”
陆慕笙曾认为,失去双腿,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被庄殊压在床上,整条右臂翻折在身后时,他才知道,倒霉这种事情,是没有尽头的。
脚没有知觉了?
现在手也骨折了,别人说四肢健全,他就剩一只无用的左手,连饭也吃不了了。
温琴闻讯急冲冲赶来,还带了个斯斯文文的女家庭医生。
那医生看着柔弱,纤细的手臂正起骨来却力大如牛,“咔擦咔擦”两声,陆慕笙的叫声还没落地,骨头已经正好了。
接着,便是上夹板固石膏。
医生一边调石膏粉,一边笑着同温琴聊天:“弄这个,令弟比我们懂。”听那语气,很期待陆慕笙做只怪兽什么套胳膊上的。
温琴笑得苦涩,陆慕笙很想赶人出去。
但骨头断了实在太疼了,他也不愿意继续来回折腾那么一回。
这样一来,除了沉默,他也就只能……冲始作俑者庄殊发个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