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注定要为我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瞿左自嘲道。
话已至此,无需再言。
冬雪撇过头擦了擦眼睛,再看向他道:“这些酒菜你都用了,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说完,提起空食盒离去。
“冬雪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应当被好好疼爱,那个陈阿饼人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瞿左善意提议道。
冬雪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瞿左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朝她说了最后一句,“对不起!”
冬雪步子微停,眼泪漱漱而落,二十一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瞿左的致歉,可瞿左真正对不起的,却是那二十个被他剐心的花一般年龄的姑娘啊!
……
“冬雪谢妈妈救命之恩!”离开大牢后,冬雪又回了醉月楼,朝楚娘致谢。
荣楚让采环扶起她,道:“冬雪,你没事就好,那日我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报了案,可是官差跟踪轿子到了林子里却跟丢了,好在陈阿饼先找到了你,不然等官差从返回的轿夫口中问出你的所在之处,可就晚了。”
他本以为报了案,官差会及时救回冬雪,他便带人去找了金巧儿,从金巧儿口中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次在街上听到百姓说城中又丢了许多的姑娘,他便想起原文中发生的一件事,东临城首富独子瞿左在未婚妻子金巧儿病逝后殉情而死。当时瞿左的深情让整个东临城的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度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美谈。
而冬雪在嫁给瞿左后立即染了重病,没过多久就传出病死的消息。
原文中,瞿左所行的恶事并没有被揭露,也没有人会想到冬雪与那些失踪的姑娘全都死在了瞿左手中,他只是结合原文中和目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他便让人暗中查了查冬雪及那些失踪姑娘的共同之处,发现她们都是命格极阴之人,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等冬雪被接走后,他立即报了案,让官差跟着冬雪的轿子,而他去找了已经病悬一线的金巧儿。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金巧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我与左哥从小一块长大,我们感情极好,但我生来便有不足之症,常年靠药物维持,我们虽指腹为婚,但我怕我这残破的身体拖累了左哥,所以一直没答应与他成亲,左哥却执意要娶我为妻,一直不惜银钱遍寻名医为我医治,但一进都是不好不坏,直到一年前遇到一个道士,他说我前世是枉死,导致今生魂魄残缺,要用三七二十一个至阴之体的女子心入药,便能活命。”
“我是不信的,但左哥却信了,开始入了魔一般到处去找至阴之体的姑娘,这一年来,生生为我找到了二十颗人心……可是我越吃身体越差,每况愈下之时我都告诉左哥没有用,但他不听我的,他坚信只要吃够二十一颗心就能治好我的病,所以他又去帮我找第二十一颗心了,而且他告诉我,很快就能得手了!”
“他是不是失手了?我知道我快死了,求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让他收手,我一直觉得因为我而残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上天更不会让我的病好起来了,果然如此呢!”
荣楚接过她的手,还没应下她便已气绝。
这件事情确实十分骇人听闻,瞿左对金巧儿也是深根深重,但他应该想得到的,哪怕那个野方子真的有效,他手中作了那么多的孽,他和金巧儿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是因为妈妈报案,所以官差才在陈阿饼受伤后将我救下,同时也及时救回了陈阿饼,请妈妈再受冬雪一拜!”冬雪又跪了下去。
荣楚生生受了她这一拜,也算是宽了她的心,他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瞿左虽骗了冬雪,但已经为她赎了身,冬雪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妈妈,我想去陈阿饼那。”冬雪面带羞涩道。
荣楚看着她,笑了笑,“陈阿饼对你情深意重,这次又舍命救你,确实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但是冬雪,他也许并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不后悔吗?”
“妈妈,我记得我赎身跟瞿左的时候,你也问了我这个问题,当时我肯定的回答你,我不后悔,但现在确狠狠打了脸,不过我相信,跟陈阿饼这个决定,我一定不会再后悔!”冬雪坚定道。
荣楚点点头,“我也相信你不会再后悔!”
冬雪高兴的走了,她去找了秋月,感激而愧疚的拉着秋月的手道:“对不起,秋月,当初你一心为我,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般伤你的心,你能原谅我吗?”
“我虽气你不信我,但我却人未怪过你,冬雪,我们一同在醉月楼数载,虽不是姐妹却已经胜似亲人了,你能好好的,我很高兴。”秋月真诚道。
冬雪更是羞愧万分,“秋月,你真好,你们真好。”就只有她不好,任性,自私,虚荣,不过以后她会改的,她会改得像她们一样好。
秋月笑了笑,她已经知道她要跟陈阿饼的事情,理了理她耳边的发道:“陈阿饼是个好男人,虽然家境不好,但我想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能跟着他,我们都放心。”
“嗯,我知道,希望你们也能找到一个真心相付的男人,后半辈子都过得幸福!”冬雪点点头道。
秋月眸中闪过一丝凄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了,你赶紧去找陈阿饼,别让人家再等你了。”
“好。”冬雪笑着应下。
秋月再道:“人家老实,你也别欺负人家,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我这样的人,他不嫌弃我,愿意给我一个家,疼着我爱着我,我又怎么不知道感激呢?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的。”冬雪想了想,笑道:“以后想吃饼就去找我,我给你做。”
秋月笑着点头,“好,以后我只吃你家的饼。”
……
陈阿饼浑浑噩噩的在厨房做晚饭,此时的他一直想着心上人,并不知道锅里没放米,只是一锅水,灶里的火也没点着,他还一直往里添柴,添一把柴又站起身打开锅盖用铲子往锅里搅拌几下,一直重复着这些无用的动作。
“不知道冬雪姑娘现在在哪?吃过饭了没有?她一个姑娘家,身边没有人照顾着,日子怎么过呀?”陈阿饼一边添着柴一边嘀咕着。
突然听到敲门声,他转头看了看,这个时候谁会来?带着疑惑,他还是站起身神思不定的走到院里去开门,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眉目如画,婀娜多姿。
哪怕看过她无数次,每次见到仍旧能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乱跳,他先是一愣,而后欢喜不已,“冬、冬雪姑娘?”
“傻愣着干嘛,还不请我进去?天都黑了,我还没吃晚饭,肚子好饿!”冬雪又用手指戳了面前憨傻的男人的额头一下,嗔道。
陈阿饼有些受宠若惊,“冬雪姑娘,你,你是要来我家吃晚饭吗?”
“是啊!”冬雪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愿意?”
陈阿饼一叠声答道:“愿意,愿意,快进来。”让冬雪进来,他见她直接往厨房去了,喜得不知道怎么才好,赶紧栓上门跟了上去。
冬雪来到厨房,见灶里塞满了柴火,但是没有火,她走过去打开锅盖,见锅里一锅的白水,什么也没有,不满的朝进来的男人道:“怎么回事?你没做饭?”
“做、做了。”陈阿饼也看到了厨房的情况,窘迫的挠了挠头,忙去把灶里的柴抽出来,开始真正的忙活起来。
饭菜很快做好,两人默默吃了饭,陈阿饼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不停的拿眼瞟冬雪,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窃喜,收拾了厨房回来,冬雪仍旧还在,他又是高兴又是小心翼翼的问:“冬、冬雪姑娘,你今晚不走了吗?”
“我走什么?这是我家。”冬雪坐在桌子前喝着茶,白了他一眼答道。
陈阿饼惊喜问:“冬、冬雪姑娘,你说什么?”
“你个木头,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冬雪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既然你还不明白,那我便明说了,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便跟着你陈阿饼过日子了,你可愿意要我?”
“愿意,愿意,我愿意!”陈阿饼激动不已,连连答道。
天拉,他不是在做梦?冬雪姑娘说要跟他,老天爷会不会在跟他开玩笑?
冬雪见他傻得可爱,伸手拉住了他粗糙而厚实的大手,“以前,我总是不甘心,想去改变我的困境,可是却永远都改变不了,儿时的困苦生活我改变不了,母亲久病不好我也改变不了,父亲要将我卖掉的决定我改变不了,哪些我不愿意接待的客人也改变不了。
直到我遇到瞿左,我以为我的人生要发生改变了,我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过活,有一个疼爱我的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个我曾经给予全部希望的男人骗了我,那些曾经许下的诺言只不过是为了拿我的心肝去救他真正爱的女人!我卑贱到只配成为别人的药引子!
可是那天在山洞里,我看到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忍着极大的痛意也要救我,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原来在我的身边一直有一份无比真挚珍贵的感情,我却视而不见,无情糟践!
我曾经那般伤害过你,而你却不计前嫌豁出命去救我,你之恩徳,我无以为报,如果你不嫌弃,我愿用后半辈子的时间来陪伴你,照顾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和浓浓之情!”
“冬、冬雪姑娘,我从未嫌弃过你,真的,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你愿意跟我,我说不出有多欢喜,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你今日的决定,我陈阿饼发誓……”陈阿饼说着就要指天立誓。
冬雪拉住他的手阻了他,“我不需要誓言,我相信你!”
“好,我不说,我用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心,我爱你!”陈阿饼看着冬雪,深情款款道。
冬雪露出幸福的笑容,掂起脚吻了他一下。
陈阿饼心头一阵酥麻,捏紧了手指,接着松开,心一横,一把将她抱起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