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和永寿宫前殿不同,殿前没有花草,只有森森一片青砖。今日没有下雪,风却依旧冷沁,顾昭斜斜倚着软枕,静静等着该来的人。
燕太妃是曲熹亲自去请的。她本在座前走来走去,坐立难安,见到曲熹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完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座上。
曲熹咧嘴笑了笑,抚着胸口道:“太妃娘娘,您踹在奴婢心窝上这一脚,挥在奴婢脸上这一巴掌,奴婢都记得牢牢的。”
她说着,神色陡然一肃,厉声道:“带走!”
后面上来两个宫卫就要拖走燕太妃。
燕太妃往座里缩了缩,喝道:“大胆!”
曲熹一笑,“那可由不得燕太妃了。”下巴一扬,示意宫卫把她抬走。
燕太妃为了一曲倾城舞,把自己的身子束得娇小玲珑,饭都顾不上吃,力气自然不敌虎背熊腰的宫卫,就此一路被扛着,叫骂到含元殿。
顾昭见她被扛进来,衣衫凌乱,形容狼狈,假意斥曲熹道:“白烟,燕太妃哪是宫卫能扛的,你做得过分了。”
未等她答话,又转目看向燕太妃,声音极轻缓地问道:“燕太妃,你可知罪啊?”
燕太妃抬眼环视了一遭周围侍立着的人,见六宫齐聚,大理寺卿一身朝服,头戴梁冠站在顾昭身边,顿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咽了咽口水,试图用嗓门来掩盖她的心虚,道:“臣妾日日在锦绣宫待着,又有何罪!”
“又有何罪?”顾昭眼底尽是讥讽,悠然靠在椅背上,吩咐早就换了衣服回来的彭喜道:“把人带出来吧。”
彭喜领命进了含元殿内,不多时推出来一个绿枝。只见绿枝被五花大绑绑着,和她的主子一样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不堪。
顾昭刚要发话,殿前就传来一道张扬的声音——
“昭儿,你这儿有好戏看,竟也不叫上我。”
声色如此明快不羁,普天之下唯有一人。顾昭听了,脊柱猛地一僵,直起身来,眼中风云骤起,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嵌进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痛。
来人是莞阳大长公主,那个亲自给她喂下毒酒的人,她前世的好姐妹,她今生相避不想见的人,如今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历历血染的往事画一般呈现在她面前,先帝之死、父兄之死、皇帝之死、甚至内阁之死晋王之死,最后竟都与这个人息息相关!她不羁放荡、不顾世俗的面下,掩盖的是蛇蝎般阴狠的心肠,偏生心思又极缜密,叫人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顾昭用了一世、用一条命,才堪堪换得她的真面目。
回忆带来国破家亡的痛处,混着被期瞒的恨意,翻滚咆哮着卷上心头,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被这种仇恨撕裂。
眼见着莞阳出现在面前,一身红衣似火,额前裹头链缀尽美玉,淡眉轻扫,烈焰红唇……顾昭用尽力气才按下心头的恨意,她要装得若无其事,至少现在应该若无其事。
可还未等她做完心理建设,身旁的绿枝竟突然仰天长笑,挣开彭喜,飞快朝廊柱撞去。
作者有话要说:风一:我好帅。
顾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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