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堂前燕 越山丘 1765 字 8个月前

“不必,我自己拿上去。”这驿卒虽看着年轻,听了黎瑨这话,却没有半分疑惑,像是也做了有些时候,早见惯这行走江湖之人的神秘,也明白知道的越少才越便于明哲保身的道理。

黎瑨不敢离开堂内,只静心听着楼上动静,等着驿卒找水来。所幸并无异状,黎瑨捧了水回屋前也未忘嘱咐驿卒明天城门一开便请李先生来治。屋内朱徽媞已静了下来,像是又睡去了,却并不妨碍她冷汗直冒,在这堪称凉爽的雨后瑟瑟发抖。

水很凉,在这三伏天中摸起来十分舒服,黎瑨拧了毛巾出来,分别搁在她额上,掖在颈子里降温。朱徽媞原本觉着浑身发冷,脑袋和脖子里忽然给塞进来两块手巾,更是难受得紧,虽不想动,却还是勉力去掏。

黎瑨想也不想,一把便将她的手捉了放回毯子里。

朱徽媞再无力气挣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二人行至此地,将将进城,若再回头绕道,实在过于劳心费力,黎瑨听闻反贼将至,本想带着朱徽媞明天一大早尽快离开此地。没成想朱徽媞未倒在瘴气与猛兽的惊骇下,却败给了暴雨前的狂风。

窗外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黎瑨只怕朱徽媞给风吹了,没敢开窗,只能听到屋檐雨落的声音,像是计算着时间,说着夜在慢慢过去。

七月夏是白日最短的时候,黎瑨眼看着朱徽媞慢慢平静,才有些睡意时,窗外已透出些朦朦的光。朱徽媞夜间发热反复,好几次都是褪了热,不出时便又发出来。黎瑨叫驿卒换了好几次水,饶是黎瑨一张老脸,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黎瑨是给敲门声惊醒的,他下意识地便手中雁翎刀微微出鞘,一个箭步自朱徽媞床边靠近门上,只听门外夜里值班的小驿卒轻声唤道,“大人。”

黎瑨这才收了刀,却并未放下,依旧执在手里开门,将执刀的顺势藏在门后。他将门开的小,黑着一张脸,肃然道,“什么事?”

小驿卒在驿站来往人中见多了各样的笑面冷脸,一点也没怕的意思,只陪笑道,“大人,城门快开了,不知大人可还需小人去城里请李先生过来。”

黎瑨回头看了一眼,床帏因着不知道哪里漏出来的风微微波动,如同涟漪一般,床帏内悄无声息,沉吟片刻,“稍等。”

“哎。”

黎瑨虽打算唤醒朱徽媞,亲自询问她的状态,却仍是轻声关门,直到床边掀开床帏才轻声道,称呼在他喉中卡了一下,“乐安,乐安。”

朱徽媞稍稍动了动,黎瑨未立时催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朱徽媞缓慢动作。她翻身,却并未依着动作坐起来,还是平躺着看他,像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她张了张嘴,发觉嗓子干的要命,根本发不出声来,黎瑨已离开去替她倒水,好在不久前黎瑨才烧了些水,此时仍有余温。

朱徽媞勉力坐起来,就着黎瑨的手喝了两口。

“公主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