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堂前燕 越山丘 1765 字 8个月前

窗外雨下得很急,噼里啪啦像是玻璃都一般砸在屋檐上,不夸张地说即便是又雷震也必得给这雨声掩了。

晏娘交给他们的东西很多,几乎可以说是把半个家的日用都整理给了他们,黎瑨整理完毕,朱徽媞早早睡下了。即便是睡去之后,她口中还在呓语不停。窗外天色已完全黑了,只有屋内一点灯光照着他的双眼。

店内陈设虽说简陋,却也属两京要站,初建是也用了一番心思,用的还是较为简易垂花柱式拔步床,朱徽媞的窗帘已经掩。她的呼吸极轻,均匀起伏在屋内,像是已经入睡了。

日他们颠簸了数十里,疲惫也是必然,省得她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并非坏事。夜渐深,楼下嘈杂声也渐渐沉寂下来,能听到门外走廊上脚步攒动,开闭门的声音。

搬了椅子到门边上,将刀抱在怀中打盹。他只觉自己神志才游离片刻,便被动静吵醒。黎瑨头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瞬间已反射性地起身,手中雁翎刀微微出鞘。但凡需要,片刻间便能出鞘并且取人性命。

所幸并不是什么外人的侵袭,动静是从朱徽媞床帏中传出来的,仿佛是梦中的呓语,黎瑨不便之经去查看,只得将手中雁翎刀归了鞘,方才点起灯,捧着一边叫朱徽媞的名字一边慢慢靠近。

朱徽媞却像是没听到,还是自顾自不知道在呢喃什么,并不答应。黎瑨不忍放任朱徽媞这般给噩梦魇住,端了凳子到床边,把灯搁下,才试探着去掀白色的床帏。

床边油灯虽有些黯淡,却足以教人看清屋内情景,床帏一掀,帐内光景更是一览无余。所幸是夏日,朱徽媞本穿着单薄透气的料子,只是和衣睡着。不幸的是,只见她蜷着身子靠近床内侧,像是躲着一般。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黎瑨片刻不敢耽搁,再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的礼节。一条腿半跪上床沿,探身进去,也顾不上等朱徽媞道乐意不乐意,一把便将她强行捞出来。

他的动作极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暴,朱徽媞正面对着他,神色似乎有了几分清明。她面色通红,满脸都是冷汗,只半眯着眼睛,呼吸轻微却有些急促,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黎瑨一惊,先伸手试她额上温度,果然烫得吓人。

黎瑨想起午后河上暴雨前酝酿的一阵狂风,二人也吃了不久,他习武多年身强体壮自然不怕。只是黎瑨想二人早前在瘴气林多时,连他都有些受不住,朱徽媞却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想许是她天生便比常人健康。加之她心情不悦,吹吹风或许也能带走些烦闷,因此不曾阻拦。

可是此时倒下,却也实在非意料之外。

屋外暴雨已停,气温给暴雨带走了大半,夜半湿凉更甚,黎瑨不敢再放朱徽媞就这么躺在床上,从屋内柜子里寻了薄毯给朱徽媞裹上,出门探四下并无人声,才下楼替朱徽媞寻水。

楼下堂内已经空寂,只有一位驿卒在柜台后打盹,面前油灯暗的像一点星光,黎瑨才上楼梯,灯芯便倏的一跳,驿卒像是给灯芯烫了一下,支着腮的胳膊一软,整个脑袋都栽在桌台上。

他眨眼间,黎瑨已经在他面前。驿卒看起来极为年轻,甚至有几分稚嫩,给黎瑨的从天而降吓了一跳,“客官有需要?”

堂内悄然无声,仅黎瑨与这驿卒二人,黎瑨却丝毫不敢忘履霜之戒。他目光始终在桌案后驿卒身上,却早已将堂内观察了个遍。“帮我打点水。”

“客官在哪个房间?一会儿小人帮客官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