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瑨想了想,先弯腰去捡地上的桃子,挑了相对好些的在就着水洗了捧到惊魂未定的朱徽媞面前,“公主,桃子有些磕坏了,公主若嫌,卑职可再去替公主摘来新鲜的。”
桃子一破了皮,好在桃尚中熟还脆,并非不可用,但是这桃子挨了地,放平时朱徽媞自是不可能再碰的。她本想斥黎瑨为何明知这水边危险却执意将她独自留在此处,若是早听自己的与他同行哪里还有这样的事。
但此时看着黎瑨满衣血迹,腰间刀柄尚有残血,却鬼使神差把嘴边的话一并随着接过去的桃子一并嚼碎咽了下去,清脆可口。
朱徽媞定了定心神,才发觉,自己竟有些微微打颤。
黎瑨不说话,只是稍稍低头默默的站在她身前,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只像是在数着地上的石子。朱徽媞想着,一时竟有些失笑,黎瑨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朱徽媞道,“你数清楚了?”
“?”
朱徽媞见他还是不解,也不替他说明,她稍稍侧脸,便见那本机警狠厉的野兽躺在血泊中,一双眼睛已失了神采,却还睁着。她未能细看,黎瑨脚步自然的移动,已遮住她的视线。朱徽媞虽不再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却已然连那点残留的吃水果的胃口都没了,她暗自叹了口气,听着不过喘息重了声罢了。
黎瑨却注意到,知道她这时候在吃东西没准真会吐出来,便道,“公主若休息好了,我们便赶路吧”
朱徽媞是万万不敢再在这河边逗留了,听了黎瑨发话,腾的站起来就往林间走去。
黎瑨见她如此,纵然才过千钧一发,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他莫名忍不住又回头看那血泊中的豺狗一眼。那双诡诈的眼睛,已无生气,却还是暗暗盯住他们二人。
朱徽媞的身影已隐入林间,却不见黎瑨跟上,朗朗乾坤,蝉噪如雷贯耳,时有鸟啼叶动都不过极为寻常,却硬是叫朱徽媞瞧出丝丝诡秘。
她停脚片刻,不见黎瑨跟上,心中一惊,嘴里已喊出来,音色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尖锐,“黎瑨!”
话音刚落,身穿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已在她面前现身。
她若无其事般用眼角瞟他一眼,“催着要走,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黎瑨不说话,左手扶在刀柄上稍稍颌首,几步便到跨到朱徽媞身前半步。
天黑得晚,直到辰时过了,才有些落日西沉的意思,朱徽媞给那残暴的豺狗吓的厉害,恨不得瞬间离那地方百里之外,难得没片刻便吵吵着累要歇下。黎瑨也一直没说话,二人信步投北,一走就走了大半日。
天边赤云密布,火烧一般,山中乔木如盖,树根便如人高,旁有土流失,形成个天然的遮蔽处,黎瑨挑了这里宿下,点起火来。
朱徽媞先黎瑨坐下,黎瑨点了火,却自行选了另一头坐下,二人离得远,朱徽媞虽不至于像早前给惊得直打哆嗦,却仍如惊弓之鸟一般,风过林动便有些惊怵。白日行的紧,她只觉得身体已困乏难忍,只是脑子里却尽是些画面,却抓不住,直教人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