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此行因何不顺?”
韩愈缄口不言,竟伸出右手食指指天。
郑氏:“这是一方面,还有别的吗?襄州现在的秩序还算的上不错,我们为何还是步履维艰?”
韩愈把右手收回胸前,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大兄当年的好友同僚们也皆尽零落了。”
郑氏摇摇头道:“缪也,三郎你再想一想——十二郎,你过来,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韩佸在韩愈一手指天的酷炫里还没有回过神来,猛然听到郑氏叫他,反应了一下才从韩愈身后走出来,立在郑氏面前道:“阿娘请讲。”
看着个头不高、分外瘦弱的韩佸吊着脚站在她面前,郑氏带着些无奈也带着些期待道:“听张叔说,你今天读了《孝经》?”
韩佸不知道读《孝经》有什么不对,抬起眸子偷偷看了看郑氏的脸色道:“是的,阿娘。”
郑氏:“《孝经》讲得是什么?”
韩佸:“珍重性命,孝敬父母;承先人之命,立百代之身;无违心之至诚,诤谏世之不平。”
听了韩佸的话,郑氏双手背在身后侧过身踱了几步,点了点头道:“好,很好。不过十二郎你做的到吗?”
韩佸:“十二郎虽不敏,请事斯语矣。【2】”
郑氏踱回到韩佸面前,紧紧的盯着他说:“十二郎,你本来是二房的遗腹�樱�愠錾�哪且荒辏�愕男殖ぐ俅u恍邑舱郏�液湍惆14��3】成婚近十载没有孩子,这才把你过继来。你祖父有三个儿子,但是到现在也只有你一个孙子,如今韩家两代人也不过只有你和三郎两个男丁。”
“十二郎,你从小聪慧乃至过目不忘,你阿耶在韶州即使苦闷在怀,也从来没有耽误过给你发蒙,我和你阿耶坚信我们的小十二肯定能振兴韩家基业,可是你呢?”
“十二郎你自己说,从你十岁上到现在,你看过几本正经书、临过几个大字?”
韩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郑氏捏了捏太阳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你好好想想吧,十二郎,阿娘现在也不求你以后能为国为家立甚么功业了,你得先知道自己是谁,才好决定怎么活下去。”
韩佸对郑氏一揖道:“谢阿娘教导,十二郎日日夜夜不敢忘。”
韩愈这时候忽然插话道:“嫂娘,莫要再逼十二郎了,愈愿三更睡五更起,以复韩氏荣光为己任,就让十二郎去做想做的事情吧,他还小,他……”
郑氏阻止韩愈继续说下去,抿了抿唇道:“三郎,嫂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读书虽然不像十二郎一样过目不忘也算是有天赋,但是你的性格太过刚直,为人为友最佳,为政为官并不宜。嫂娘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怜惜十二郎,也想要证明自己,可是不忍心看你在宦海沉浮啊,你和你大兄的性格很像,他的结局难道还不足以为鉴吗?”
韩愈:“愈愿改,请嫂娘赐教。”
郑氏叹了一口气,少年就是少年,性子如果很容易就能改掉,人又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