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没见过，那些看似完美的人总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若虞尘真是那样完美的人，她倒有几分见识一下的心思，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能看见他的概率大约和她看见鬼的概率一样大？

等各宫各院都拎了食盒走，御膳房还是没闲下来，御厨们开始琢磨新菜色，帮厨准备晚上的食材，管茶房的方公公和刘尚凑在一起研究皇上的食谱哪里该改了。

这个时候沈如晦就坐在旁边，桌上摊着纸笔，他们说一道菜她就写一道，配料加上食材，烹煮的时间，事无巨细。

刘尚和方刍进宫的时候就在御膳房，从普通帮厨一路爬到了御膳房总管这个位置上，传承的是历代御厨积攒下来的经验。

大周推翻了大庸，宫里头不少地方都大换血，御膳房也进了新的人，然而刘尚和方刍的地位不可动摇，凭的就是这练了几十年的手艺，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不再掌厨，可威信还在这。

他们俩自顾自讨论，半点儿也不在乎被沈如晦偷师的样子。

他们这些老技艺人，除了个别只女人才能传承下来的技艺外，如刺绣，其他行业大多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现代男女平等的时候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古代拥有严苛礼教的时候了。

刘尚和方刍这样“大方”不过是觉着着她一个宫女，就算她识字，也登不上台面罢了，更何况那些调料她都未必认得。

沈如晦自然也不会解释自己原来还是个厨子，听得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脑袋里头还能模拟出这道菜的烹煮过程以及大概的味道。

她默默记录，思维却转的飞快。

大周之前共有2000年不到的历史，历朝历代更迭速度极快，最多的也不过才两三百年，时代动.乱导致很多技艺发展并没有那么顺利，就比如这御膳，虽然已经是花团锦簇，可是若是与传承了5000多年的华夏相比便逊色不少，更遑论各处古籍之中记载的美味佳肴。

譬如《调鼎集》中提到的“冬笋火腿汤”，《北砚食单》中的“金银蹄”，另外还有《红楼梦》中提到的那一道要用20只鸡配的“茄鲞”，大周一个也没有，至少她写了这么久的菜单子也没见皇帝的食谱里头出现过。

这几日天还不算冷，可宫里头但凡有富余的都已经点了碳，预备着过冬。

这屋里头也点了，还是上好的银丝碳，如今都闲着，她在里头写字也还算安静。

这安静也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膳房里的萝儿忽然跑进来，脸上带了急色：“刘爷爷，方爷爷，大总管来了！”

刘尚愣了一下：“哪个大总管？”

萝儿急的满脸通红，只差上手拉着他走：“还能是哪个总管！皇上身边的林总管！”

刘尚和方刍对视一眼，也急急忙忙出去了。

沈如晦放下了笔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这林总管是大内总管，皇上跟前的红人，平日里绝不会踏足这块儿地方，怎么如今却来了？

她才出了门就看见个麟袍犀带却十分年轻的太监站在外头院子里，长得倒有几分好看，脸上笑眯眯的，倒有几分笑面狐狸的感觉。

她刚出来林质就瞧见她了，他当差的时候底下人递了消息过来，说二皇子瞧上了个小宫女，结果把人送去了御膳房便没了动作，他还觉得奇怪呢，正巧在廊道里碰见了刘尚领着她就着眼看了一下，只略微记住了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