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进宫，宋氏看见他脸上牙印子时神色也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常色，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管他的花边逸闻，她她此刻很愤怒，从未有过的愤怒，即便是当初后宫里的那些个贱人害死了她的两个孩子她也没这么愤怒过，那时她更多是悲痛，恨她自己的无能，但这一次，她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撕成碎片！

“跪下！”宋氏一声爆喝。

司命不发一言，双膝跪下。

宋氏抬手指他，指间因愤怒而颤抖，“你知不知道靖安王跟本宫说了什么？”

宋氏虽是盛怒，面色却苍白憔悴，全无血色，显然是受了刺激令她头痛发作，只是那双凤眼依旧无限凌厉，气势不减。

司命没有抬头，沉声道，“靖安王说这一切皆是翊儿所为。”

宋氏以为待他亲口承认之时，她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然后真正亲口听到他说出这话，她满腔的愤怒竟在那一刻竟悉数化为云烟，没了踪影，只剩浓浓的悲哀与讽刺。

她如何能想到，连他也会背叛她。

“为什么？”她厉声诘问他，“问什么是你？为什么连你都背叛我？”

她语声沉痛，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一手捂胸，似乎有什么卡在她胸口令她无法喘息，许是怒气攻心一时让本就病骨支离心力交瘁的她有些招架不住。

“姑母！”司命起身上前去扶她。

她捂胸咳得厉害，却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自己瘫倒在座椅上。

“不、要、再叫我姑母，”一字一句仿佛从她齿间碾过，恨意凛然，“你不配！”

她支撑着抬头来瞪住他，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你不配做宋家人！”

若是真正宋翊站在这里，听她说这样决绝的话，定会痛心疾首，然而他并非宋翊本人，感受不到那种心痛的感受，可他仍旧面色悲切，字字含情，情深意切地道，“不管姑母信不信，翊儿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姑母。”

“为了我？”宋氏讽刺一笑，“将我羽翼尽数拔除，欺我骗我设计我！让我沦落如此地步，害我被宋家所不容，害我被全天下所不容！你说是为了本宫，你何来的脸面！”

司命辩驳，“翊儿若不这么做，才是真正令姑母被天下所不容。”

“你什么意思？”宋氏脸色一沉，敛眉问他，“你也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效仿周商女帝自立为王？”

司命摇了摇头，“翊儿知道姑母至始至终都没有此意，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可是姑母……”

司命抬眸与她相视，沉沉开口，“您无此意不代表别人认为您无心皇位，姑母，您可明白？”

宋氏面露冷笑，瞳底有冰霜凝结，“那又如何？这便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翊儿不想看着您在权力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权力二字，乃是令人万劫不复的深渊，翊儿更不想看到有一天，全天下视您为妖后，不想您成为令南楚亡国的千古罪人，不想有一天连皇上也不再相信您，与您反目成仇，真到那一天……便什么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