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宜妃级手札(清) 抱鲤 1909 字 9个月前

靳辅其人,出生汉军镶黄旗,祖上不显,但能以不惑之龄,坐上正一品官职,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皇帝早些年在鳌拜这等结党营私的权臣手中吃够了苦头。亲政后,天然更偏向启用靳辅这种无甚根基,易于掌控的臣子。

今日皇帝早早处理完政事,因嫌宫中闷得慌,临时起意微服来靳辅府上凑个热闹。

看靳辅那诚惶诚恐的模样,皇帝都替他这个寿星公憋屈的慌。索性直接点了靳治豫作陪去学士府书斋看看,靳辅则被赶到前面待客去了。

谁知这书斋门刚跨进去,便听见有人叫尖叫救命。

隔得老远,皇帝便看清楚了那个将要被拖入水中,却死拽着不肯放手的小丫头。

她怎么会在京城……皇帝愣了一瞬,等他的手扯上玉佩时,靳治豫已经隔空打中了那小丫头的麻筋。

皇帝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用眼神示意李煦二人跟着靳治豫过去看看,自己则立在原地。隔得有些远,他却敏锐捕捉到了那小丫头投来的目光。

只一眼对视,小丫头便垂下了头,如上次在福全院中见她那般——拘谨,守礼。

装什么相,无趣得紧!

他又不是没见过她伶牙俐齿的模样。

皇帝嗤笑一声,转身回了书斋。李煦与曹寅见状,忙追了上去,明显感觉皇帝的兴致不如方才。

靳辅家藏书颇丰,孤本有,杂书也有。皇帝随意挑了本有关治水的书,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批注,是靳辅的字迹。

皇帝挑挑眉梢,凝神细看。一页一页翻下来,脑中自动浮现出悬在太和殿柱子上的六个字来。

“三藩,河务,漕运。”那是他初亲政时所写,大清三大事,夙夜廑念。

如今的大清朝远没有面上看着那般风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三藩不安分,难与朝廷共存。皇帝亲政不足两年,衡量大清国力,暂且没有撕破脸的打算。

所以,并未把祭祖之时抓的把柄公布于天下,兴师前去三藩问罪。而是暗地里,悄悄处置了被抓住的那些人,当做‘礼物’给藩王之首吴三桂送了过去,还趁机削了吴三桂手上一部分实权。其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吴三桂虽满心不服,但不得不承认,皇帝长大了,竟有本事把他的人一锅端了,又顾念着自己在京为质的儿子,于是近来行事乖觉许多,至少不敢明面上与皇帝别苗头。其余两位藩王见吴三桂萎了,自然也跟着夹起尾巴做人。

三藩之事暂且搁置,皇帝转而便忧心起漕运与河务来。眼看再过个把月,又到了黄,淮二河发水患的时节。

黄河泛滥,运河淤塞。事关大清漕运畅通与京师国库供给、沿黄数省财赋民生等,乃是大清国计与民生所系,马虎不得。

靳辅来书斋请皇帝去前面赴宴时,见皇帝正捧着自己的札记,神情专注。

“爱卿来了,你这手札所记,可比你平日在朝堂之上讲的那些治水法子周密许多。”

“皇上谬赞了,这些都是奴才闲暇时,从一些工匠夫役口中得知的分支河道治水之法,其水灾情况与黄河大相径庭,做不得数。”

“是吗,朕看倒是有几分意思。”皇帝掂掂手中的扎记,随口说道。

靳辅下颌的胡须动了动,暗自琢磨起皇帝的意思来。当今天子年纪虽轻,却不是毫无成算之人。

他怎会无故跑到臣子府中,说话闲谈……

皇帝可不管靳辅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大手一挥,善解人意的表示自己并不想去宴厅打扰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