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襄揉了揉画儿的头发:“肉体凡胎不过是个桎梏,你既然能脱离这桎梏,何尝不是福气。”
画儿捂住胸口:“可我虚的很,因意念而化,什么都没有,跟一阵烟似的,说不准哪天就散了。”
魏襄拥紧了画儿:“你是画不是烟,不会散的。”
画儿安安分分的窝在魏襄怀中,语声不似以往欢快:“可我也不想再变成一幅画,我体会过能动能呼吸的美好,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可我也不知下一回是何时回去,回去了又能不能出来。”
魏襄的语气也低了些:“能,你上次不也出来了?”
他说着,捏了捏画儿的脸颊:“你还说你是因我而生神智,因我而从画中出来的,我在俗世,你也必当在。”
画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她在魏襄耳边甜声道:“阿襄也想让我像你一样存活在世上吗?”
魏襄点头:“是。”
画儿往他肩上蹭了蹭:“让我当人可不容易,你如今说的痛快,以后怕是要后悔死了。”
画儿头上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进魏襄衣领中,又凉又痒的,魏襄伸手扯下那支簪子,道:“只要你别动不动就一副登徒子做派便好。”
画儿将头从魏襄肩上抬起来:“我哪里登徒子了?”
魏襄把玩着簪子,道:“先是捏宫婢的脸,后又是谢景均的玉佩,还不是登徒子。”
画儿看着他:“那阿襄是不是要罚我啦。”
魏襄一时没想到这一茬,本没这个念头,可画儿都提了,若是不罚,他的威严何在,魏襄咳了一声,话还未出口,便见画儿伸手挡在他面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罚我之前要先罚你!”
魏襄拨开画儿挡在他眼前的手:“我?”
画儿点头,看向他手中的簪子:“你不仅捏我的脸,还抢我的簪子!”
画儿说着,收回手,用另一只揉着腕子:“不过呢……”
魏襄知道画儿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过就是两两相抵,轻轻揭过,但魏襄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郎君,自然不会应承了画儿,他道:“那好,我让叶奉和端两碗汤药来吧。”
“端什么汤药!”画儿面上的狡黠顿时就换做惊愕。
魏襄道:“我的身份毕竟和旁人不同,怕是没人敢打我,但如此,确实对你不公平,所以咱们只喝药,不挨打。”
魏襄说罢,扬声便要唤叶奉和,画儿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画儿说着,另一只手拧住了魏襄的耳朵:“你就是看我吃不得苦,故意欺负我。”
此言一出,画儿面上顿时生出委屈之色,她松开手,愤愤推了魏襄一把,转身往窗下席上坐了,只留给魏襄一个气呼呼的脊背。
魏襄也是从小孩子一路长过来的,自然清楚小孩子闹脾气该怎么处置,无外乎就是晾着,等她一会无聊了,自个便会黏过来。
可窗下那道背影纤细单薄,带着些浅淡的妩媚,和孩子可不一样,魏襄无奈一叹,转身拿了书桌上摆着的一本《论语》,抬步走到画儿身畔,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你天资聪颖,万不可糟蹋了,我正好也得闲,就给你接着往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