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从姜余蓉那里出来后,便回了自己房中,她在窗边坐着,一双手不甚老实的揪着瓶中的芍药花瓣,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揪时,只触到孤零零的花萼。
她回过神来,垂眼去看那没了花瓣,显得伶仃的花枝,她将花枝举起来,迎着光晃了晃,却被窗外的日头晃了眼,她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太阳的形状,却只换得一声喷嚏,画儿揉了揉鼻子,再抬眼,眼睛也花了。
画儿心中不痛快了,愤然丢了花枝:“真讨厌。”
侍奉在一旁的玉露默不作声的将花枝捡起,递给身后的婢女,却不见有人接过,她回头,只见这个新调来的小宫婢一瞬不瞬的盯着画儿看。
玉露眉头一蹙:“阿卉?”
阿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过花枝,玉露见状,眉头蹙得越发厉害,正欲张口,袖子却被画儿扯住,画儿埋在她怀中,苦声道:“我眼前有好大一团黑点,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过短短两日,玉露便清楚画儿孩子般的脾性,闻言柔声安抚道:“没事,您就是眼睛被太阳刺了,一会就好了。”
画儿却是不依,抱着玉露的腰往她怀里蹭,闹腾了好一会,等到眼睛好了才从她怀里探出头来,玉露看她这般黏人做派,心中不禁生出柔软的怜意,伸手替画儿理了理头发:“以后可别如此了,当心伤了眼睛。”
画儿捂住眼睛:“嗯嗯,我的眼睛那么好看!”
画儿说罢,将手指露出一条缝,从缝隙中寻到玉露:“为什么会伤眼睛呀。”
“光太强了,便会伤眼。”玉露说罢,又补充道:“不只是太阳,娘子也尽量别在烛火底下看书绣花。”
画儿手指间的缝隙大了些:“也伤眼吗?”
玉露点头:“您看贵妃娘子,年纪轻轻眼睛便时常觉得酸胀,就是因为爱在灯下做绣活给熬出来的,怎么劝都不听。”
画儿疑惑:“为什么不在白日做?”
玉露道:“如今后宫虽没什么旁的妃嫔,但上面还有一位太后,底下又有那么多宫人,偏娘子是个事必躬亲的,桩桩件件的事都要亲自过问,不许一点差错,哪有那么多时间。”
“那晚上歇歇多好呀,何必那么累。”
玉露眼中生了些心疼之色:“娘子说,晚上太静,不找点事情做,她不自在。”
画儿将手放下:“她为什么不去寻阿襄?”
玉露摇头:“陛下和娘子的事,奴婢怎么清楚。”
画儿拾起一条衣带在指尖绕着:“阿姐为什么那么念着阿襄呀?”
玉露仍旧摇头:“奴婢也不知。”
“不知啊。”画儿看着她,缓缓重复了一遍,随后看向那个会脸红的小宫婢:“你知道吗?”
阿卉见画儿问话,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可看着画儿疑惑的眼神,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要替她解惑的责任感,却无奈并不是贵妃肚里的蛔虫,只凭着未入宫时,多年听书的经验,答道:“奴婢觉得,是因为贵妃喜欢陛下。”
“喜欢呀。”画儿继续绕着她的衣带:“可是我也有许多喜欢的,却不曾像阿姐那般时时都为阿襄考量着呀,要不然,我就再也不能吃玉露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