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一整日,钟府姐弟四人尽兴而归。
钟素虽然并没有像前世的钟晴那样力压众人,可是既免了村姑的称号,又和灵华郡主交上了朋友,还得了贵人的赞赏——尽管这赞赏来自于她最不想扯上关系的萧以,可是毕竟也来自皇家不是?她好歹也替庆昌伯府挣了些面子呀。
钟晴坐在马车里,神色复杂,她心中一半是得意,一半是不甘。得意自然是因为风头压倒了众人,得了许多王爷、公子的青眼,不甘则是因为自家那个才艺平庸的姐姐竟然也得了赞赏——她凭什么?不过就是借着灵华郡主的风头,拍了上头贵人的马屁?可是贵人们竟然也赞好,甚至那位俊美的景王爷还一二三四地数了好几条优点出来,钟晴想到这里就来气:她一眼相中的,就是那位景王爷!
要知道,代国历来都是皇家和贵族联姻,钟晴作为贵族的女儿,自然从小接受的就是嫁入皇族或是公侯府中的教导。四大王府的花会,既是贵族的公子姑娘们交际应酬的地方,也是众人相看的地方。
若是有人在花会上出了彩,那么好名声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同样的,若是丢了丑,坏名声就传得更快了。
所以一提起表演才艺,众人不禁都跃跃欲试,钟晴自诩才华过人,自然存心压倒众人,再加上今日有好几位贵人在,她更是连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就是希望那位俊美的景王能瞧中自己。
谁知道竟叫平平无奇的钟素占了便宜,钟素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心中带着气,钟晴直到云氏面前,还沉着个脸。
云氏见状问道:“今日去东平王府可好?”
钟晴没能压过众人,自觉无趣,闻言闷闷答了声“都好”,便赌气不说话了。钟素也不多话,随意附和了几句,便沉默地坐到了下首。
云氏又问了几句,便命众人散了。钟素却安坐着不动,云氏见了,便知道大孙女有话和自己说。
“小丫头有什么事?竟也学会捣鬼了!”云氏笑着招招手,待钟素走上前,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钟素顺势倚在云氏的肩头,笑着道:“祖母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撒了娇又正色道:“祖母,您可知道景王爷?”
听见孙女问起了京中传闻最多的一位王爷,云氏微微皱起眉,随即又笑了:“怎么?小丫头也觉得景王爷长相俊美?”大孙女怎么看上了这位一身麻烦的王爷?
见祖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钟素连忙对云氏说了在席上被景王赞了两次的事。自然了,她隐去了自己口误叫出宫中称呼的事情。
她是知道那位前世的夫君的,生平从不轻易赞人,前世里,自己过门许多年,不过得了个“安分”的评价,这几乎算不上是称赞的,今日猛地被赞了两次,由不得她不多心。
“想不到,他竟……”云氏听了钟素的解释,喃喃了一句,忽地陷入了沉思。钟素见了,一时不敢打扰。
云氏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见钟素小心翼翼地站着大气不敢喘,不由得笑了:“好啦,你少做这样子出来。咱们庆昌伯府的女儿就算错了,也要站着受过,别学得瑟瑟缩缩的样子。这里头是有缘故的,你听我跟你说。那是十四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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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秋高气爽的一日,钟言与云氏一大早就起了身,各自穿戴整齐,钟言骑着匹御赐的青骢马,云氏带着贴身媳妇子坐了一架华盖青绸翠帷马车,夫妇二人一同向宫里去了。
一路上,那媳妇子激动得不住喃喃自语:“咱们庆昌伯府总算苦尽甘来了,也不枉郡主去南安王府走动了许多次,请王爷代为活动。如今复了爵,伯爷又领了个供应军需的差事,也算得了皇上的重用,日后想必事事能都好起来了!”
年轻的云氏心中也是这般想头,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微笑道:“好啦,青儿,你别再说啦!待会进宫了可别露出这些话来,叫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对皇上有怨恨之意呢。你待会子还是像在以前那样,在边屋里好生呆着,我觐见了贵人就带你回府。”
“是,奴婢都省得。”青儿轻轻应道,忍不住又念叨了两句:“以前郡主在王府时,和懿乐公主好得和姐妹似的,进宫也是常有的事。自打做了伯夫人,倒是头一次进宫。”
这次听了青儿的话,云氏倒没嫌她多嘴,眼神突然飘忽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青儿见主子有心事,不敢再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