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北没有说话,他很茫然,苏厄没死前,他只想想不做暗卫,去杀敌。可苏厄死了,他的心却如同风中柳絮,不知要飘向哪里。湛独给出的条件,是长史的位置,这就意味着去了西关,不会从最低做起,能在最快之内坐到更高,会少吃很多苦。但同时,长史的位置,也随带诸多意义与责任,作为一名什么都不懂,从前还知护住最后弑主的暗卫,他能胜任吗?有资格吗?
“你属于何处?”姬北随便问了句。
湛独看了看夜空,垂头说:“天地。”
姬北隐约察觉到什么,眼见前方就是明路,不好再问。他想问湛独:你是不是要死了?
人死归于天地,谁都留不住。
姬北明白。
“有几位难民,也需要同我们一起走,我同她们中的一人说好了地方。带上谈将军,我们就去找她们。”湛独走入月下,不让姬北扶他,勉勉强强站稳脚,摸了摸怀中的传送符。
姬北嗯了声,与之同去,在看见段眠尸首时,他的眉头皱的很紧,顿觉苏厄死的活该,如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真要跑回去多捅他几刀。
谈冰河许久不曾站立,出来时险些摔了,湛独扶住他,微笑道:“心急什么?这么快就投怀送抱,我还没准好呢!”
谈冰河看他,他不及湛独高,身材也因长期吃不饱而消瘦,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靠在他怀里,确实显得那么诡异。
月下的湛独肤白,眉眼如画,浅笑。
“我的谈将军。”湛独柔声说了声。
谈冰河顿时红了脸,推开湛独,身形不稳被姬北接住,姬北朝正在坏笑的湛独说:“喂!够了啊!别不正经。”
湛独抬起右手撩起额前短发,露出额头,笑吟吟道:“我这不想向谈将军表表从前对他的敬仰吗?”
谈冰河没再看他,却说:“我有何好的,一身诟病。”
湛独抱臂吹了声骚气的口哨,满眼笑意,道:“走吧,我的两位将军,路还远。”
这盘棋,湛独只想总结一句:没计划,乱走。
但好在,快结束了。
“再让我看看段眠。”谈冰河走到段眠身边,姬北帮他将人放下,走到湛独身边看了他一眼,问:“喂,你还好吗?”他不是瞎子,看不出湛独额间的迷汗。
湛独轻声道:“死不了。对了,有个东西你先替我保管。”他从怀里掏出诸葛笔,看了看笔杆上的‘蓝芳’二字,不住生出留恋与不舍,可想想,自己已违背当初誓言,何须再不舍,“这支笔,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