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红红正歪在水亭里看奏章,这些日子主动跳出来的人都是宁王党中最外层的,偶尔顺藤摸瓜抓到一个,却也不知道什么详情。宁王为何自杀?她心中疑窦丛生,不得其解。而知道内情的人似乎是早就知晓了宁王会自决这件事,未雨绸缪的隐藏了起来,纷纷切断互相之间的联系,安静得好像从未有过那呼风唤雨的宁王爷一样。
“殿下!”寇红红抬头看去,只见凝碧颦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好凝碧,我这是又忘记什么事了吗?”她笑着问道。
凝碧想叹口气却还是不敢,硬生生的将这口气憋了回去,挥手叫来两列小侍女进到寇红红面前。这些个小侍女各有分工,或捧着锦衣华服,或捧着胭脂水粉,或捧着钗环首饰,每个人都清秀可人,规规矩矩,每件东西都精美绝伦,价值连城。
凝碧站在这些前面,倒是一根朴实无华的青葱,她说:“公主,今日便是太后的宴会,还是换身衣裳好些。”
寇红红一听立即就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惦记的采桑舞,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赭红纱衣,笑道:“换身素净点的吧,今天合该是我那母后的日子,既然作陪衬就要做的称职点。”
再者说,宁王丧期未满,论起伦理怎么说都是自己亲叔父,何必穿红着绿的徒惹言官们的口舌是非。
凝碧闻言转身点了四下,四个侍女出列在前,双手捧着托盘,托盘里是四样衣裳。另有八个侍女们在凝碧的示意下走近,从托盘里将衣裳取出,两两展开在寇红红面前。
鹅黄袅袅似二月东风,水色缓缓似天际江流,雪青冽冽似三年霜鬓,藕色软软似春歌月明。
寇红红起身一指水色罗裙,那两个侍女便近到更前,斜面立在凝碧的身侧,抬臂屈膝使得衣裳的云雷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凝碧笑道:“这是北面送来的料子,前些日子刚做好。”
寇红红换了衣裳,发上不用花钗,只随意插了几把小小的玉梳篦,露出白玉的云雷纹梳背,与衣裳的纹饰呼应着,好似须臾间就身入江烟里。她对镜取下佩在鬓边的珠玉步摇,又戴上蔓草纹的银臂钏,一转身衣袂飞动,好似寒江落雪,比方才朦朦胧胧的样子要清爽许多。
慢条斯理的装扮好,不紧不慢的上玉辇,从容不迫的进了宫。太平池旁,丝竹绵绵。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左边是皇亲国戚,右边是高官命妇,寇红红姗姗来迟,直往上首走去,在中间落了座,倒似宴会的主人。
中间有两个位置,按照礼制来讲,正是太后和幼帝的座位。可她如此大摇大摆的坐了上去,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席间列位也只能面面相觑,确实万不敢作声的,倒似两旁真的无人一样。白太后见了也不恼,轻笑着令人将小皇帝抱了回去,自己坐在了那里,说道:“池边风凉,陛下年幼,不宜多留,免得染了风寒,伤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