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其意

寇红红瞥了她一眼,只见这位白太后身穿深青袆衣,发髻上花钗十二树,严肃的装扮压下了面容的艳丽,还显出几分端庄稳重。

白太后笑着起身,柔声说道:“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嘉宾已至,佳期不误。烦请诸位命妇贵女与我同修亲桑之礼。”

盛夏时节,桑树哪还有什么适宜的嫩芽,就连幼蚕也早已成熟结茧,此时的先蚕礼不过是图个意思,大家一处采采桑便罢了。太后令宫女取来钩笼,分到诸位命妇贵女面前。命妇贵女皆起身接过,依循品级依次成列。

寇红红打量着白太后的举止,只觉得她行动间有几分熟悉的影子,想来想去却想出像谁,只好无聊的听着下面人的寒暄敷衍,观赏着左边席上妙年洁白的国舅爷。

白抱石好像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正与她目光相对,稍微接触后他就垂下了眼神,像是梨花躲避春风一般。

原来是像他……寇红红恍然大悟,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对姐弟,同样的肌如白雪,同样的齿如含贝,但最相同的还是眉头轻蹙时的怯弱,若是双舞恐怕真要醉倒芙蓉了。

“这钩笼我不能接!”忽然一声打断了寇红红的遐想。

一个身穿揄翟的女子冷冷的看着面前钩笼,她约莫二十来岁,发上花钗八树,额前缀着玛瑙华胜,说起话来干脆利落:“太后若是不清楚郑国的礼制,可以询问宫中老人,我等仕女未曾婚嫁,既不归于外命妇,又不属于为内命妇,是不能参与亲桑之礼的。”

此言出口颇有些一呼百应的架势,在场所有贵女是接过钩笼的放下了,没接过钩笼的不肯接了。席上的人们都侧目看向上首的两人。

白太后颦着眉头,嘴角抿得发白,此时她若是低眉顺眼的由着贵女们们,那她这个太后今后再无威信可言。但这都城中的贵女们背后都是藩王,她是惹不得的,只好一言不发的强撑在这里。

郑国祖制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子孙亦是如此。但寇红红偏允许诸王的女儿们进入都城自由择婿,这些郡主、县主、乡主、亭主如今也没有几个择了婿,全都被寇红红带得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她向来偏心自己的这么远亲姊妹,听到那位贵女的一番话笑了出来:“安僖县主真是伶牙俐齿。”

寇红红直起了身子,又说道:“县主说得有理,贵女们不用参加了。”

这句话完全越过了白太后,安僖县主扶着自己的花钗,眉宇间满是骄傲的神情,而白太后依旧站在原地,依旧抿紧了嘴角,发髻上的花钗好像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寇红红神采奕奕的正坐席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采桑舞了,所以快点开始亲桑之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