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甚大事,只是这个时候临县旱灾正重他还去凑热闹,估计没进水米,又顶着日头的这才晕了,我刚才就在这里为他熬了解暑药,方才拿的药草呢?”
他问了声,虞锦衣连忙拿出来递给他,看着他直接往茶汤里加了药才安下心。先前只知临县有旱灾,上林县波及甚小也没什么感觉,可究竟是甚情况却没亲眼见过,此时看到粥棚外衣着褴褛的人心中莫名难受,一旁的粥棚内已经见了底,边为她爹擦了擦额上的汗,边问道一旁的徐捕头,“朝廷不放粮么?”
“放粮?各州府县镇粮仓都有朝廷征收的官粮,旱灾一出能下令让各地动粮施粥已是不错了,朝廷哪里动国库里的粮?说是来了个钦差大人,可我在这几天除了刚到那日我也没见着他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啊,照我看,也就是个想捞油水的。”
虞锦衣心中沉了沉,没接话。
北晟八十二年,六月旱,得引水之法,九月终,民得惠补。
这是她仅仅能想到的有关三州府大旱的记载,可为何杜长陵自从来了上林县之后似乎就一直在闲着?难不成只想暗中镇压此事,得一个名声就要回晟京?
从先前人们对杜长陵的评价中,这种事他也不是不会做
药汤很快好了,虞锦衣喂虞父喝下,在茶棚下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虞父才逐渐转醒。在粥棚旁边设立茶棚,就是以防有人中了暑气,加上县衙的衙役还有县中想要帮忙的一些人,人手还是不够,虞锦衣想了想,直接同徐捕头说自己留下来帮忙。
徐捕头自然大喜,一一给快要晕倒的众人送了茶汤,就觉得自己身上也都起了汗,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捋起了袖子露出半截手腕来。可时间久了手腕也在酸疼着,眼看着手中的碗就要掉了下去一双手就连忙伸过来接住,陈甲岩挤眉弄眼地笑笑,端着茶汤递给了连哭闹不甚有力气的小孩子手中。
虞锦衣松了口气,没想到陈甲岩也会来。忙到了深夜,有人送了烛火过来,摆在粥棚以及简易的住棚周围,竟也莫名地有些上元节的气氛。不必白日里的暑气蒸腾,夜里倒是添了凉气,有风吹过来时倒很舒服。
“阿姮,阿兰,这么晚了,你们这些姑娘家先回去吧,若是想帮忙明日再来也不迟。”徐捕头看她们忙活了一整天,念着终究是个姑娘家,若是熬坏了就不好了。
虞父倒没说话,面上也有让她回去的意思,她倒是真想回去换件衣裳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明日再来,待会儿估计大家也要轮流回去了。”陈甲岩递了水分别给她和其余几位帮忙的姑娘小半碗水,几人笑笑接过,道了声谢。
也没再矫情,众人戏称这护花的活计就交给陈甲岩了,陈甲岩罕见地不好意思笑笑。几位姑娘忙了一整日也不觉得累,倒还是有说有笑的,虞锦衣时常都混在学堂,同她们不甚熟悉就独自走在后边,听着陈甲岩同她们说笑竟然觉得颇有意思。柳文巷子离得最近,虞锦衣正要推门而入时,陈甲岩叫住了他,依旧是笑得有些泼皮,只是说出的话还是很正经的,“虞锦衣,现在想想从前我听不懂事的,阿顽也没什么不好,可能就是见着别人都去欺负他总觉得自己也要凑上去。还有先前拉着我爹去你家提亲的事儿你也别介意,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你可不能当真啊。”
虞锦衣笑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等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不能跟我媳妇儿说我小时候要娶你的事儿啊。”他忽然想起来,脸上有些惊恐道。
虞锦衣忍不住笑了,身后的几个姑娘也在笑,打趣道,“陈甲岩,到时候阿姮不说,我们可要说了。”
陈甲岩连忙告饶,笑倒一片。
明明身上极累,心上却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