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笑意越发明显,却是看向夫子,“这位是”
“是学堂新来的先生。”夫子说得有些痛心疾首,对了,忽然想起什么,道,“你先前说起多年前的越阳府旱灾治理一事,便是锦衣的曾祖父虞主簿处理的,你说要拜访”
他怔了怔,仔细看着身量刚及他肩头的小姑娘,良久,眸底划开一抹笑意,“倒是巧了,不知府上可有旱灾一事虞主簿的记载?”
虞锦衣思索了阵,他明明是在笑着却分明让她觉得无形之中有什么压迫,避开他的笑意,出言,“家中旧书皆是由我爹所收,我可以代你”
“那就有劳虞姑娘带路了。”他转头将手中的书递给身后人,道。
虞锦衣呆住,她的意思是可以代他去问问爹,可没说但是处理旱灾一事,自然是不能推脱的,她点头,领着他便往虞家去。他不急不缓跟在她身后,气度从容,虞锦衣只觉得惊奇,原来宦官也是可有这样的气度与风华的,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但凡这样尴尬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识趣的人,虞锦衣瞧着远远走过来圆滚滚的李二虎,正要绕些路。李二虎率先拦住了她,虞锦衣一向觉得奇怪,这李家的伙食如此之好,怎么就没将李诺也养成这副模样呢。
“虞锦衣,你觉得我明儿个让我娘找县太爷去提亲可好?”
虞锦衣嘴角抽了抽,李二虎倒是对李婼痴情得紧,整个上林县谁人不知县太爷家的千金是琴棋书画诗书礼法样样不差,自从今年及笄之后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在这些人中李二虎连中下都算不得。虞锦衣一向都是个记仇的人,虽是幼时胡闹,可欺负了阿顽便是欺负了,这些年也没怎么理会几人,只是李二虎却觉得虞锦衣既然做了先生想必想来见识也是不小,又是个姑娘家,他这才厚着脸皮来问一问。
念着身后还跟着个人,虞锦衣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李二虎见状,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瞪了虞锦衣一眼,转眸注意到她身后的男子,油腻腻的脸上露出浑浊的笑意来,“虞锦衣,我先前还以为你一直念着你家的傻子夫君呢,原来是喜欢小白脸啊。是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想要勾搭个小白脸玩玩?”
污言秽语,虞锦衣心中一沉,捡起地上的碎石就要砸过去,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男子眸底笑意更深,“虞姑娘,可是往边走?”
虞锦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看清他指的是何方向就呆呆点头。王业成却了然了,脚下微动,轻微的破风声划过,李二虎猛然叫痛直直趴在了地上,虞锦衣正要回头去看,男子却有些感慨,“虞姑娘,你这友人走路不怎么稳当啊。”
这人虽是帮了自己,可莫名地让人背脊发凉,虞锦衣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两人已至了虞家。
她方才的动作男子看在了眼中,眸底微寒却是笑意未减。虞父刚替人写了状子送人出来,就见自家宝贝闺女还领着个男人回来,心中大惊,这可是名声的事儿啊,这闺女怎么这样不注意?哀叹了声上前将自家宝贝闺女拉到身侧,压低声音,“这人是谁?”
虞锦衣无奈,自从十三岁起陈甲岩拉着他爹到虞家提过一次亲,她爹一见着她身旁有男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未等她答话,男子就上前拱手,含笑出声,“这位县中代人写状书的虞先生,有礼了。”
虞秀才虽是个秀才,可无教书育人的心思,多年来为人写状子勉强糊口,骨子里还是有些文人清高的,此人“先生”二字却是合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