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突生

“阿顽,你出来作甚?”

她惊魂未定地低声问道,阿顽显然也被她如此反应给吓到,脸色煞白缩了缩脑袋,“阿姮怕黑”

他嗓音稚嫩却带着沙哑,虞锦衣顿了顿,好像心中什么被人悄然抚平,有一股暖流浸入,“你想陪阿姮一起去?”

似乎有梅姨的脚步声传来,虞锦衣没再想什么悄悄抱紧怀中的饭盒就连忙拉着他出门,小心翼翼又将门关上。

令虞锦衣没想到的是,李二虎已经早早等在了县衙侧门,周围还围着学堂内的学童。他身材壮实,在一众孩子中双手叉腰,见她二人过来,很是得意道,“你们看,我就说虞锦衣会带着她的小夫君一起来玩吧,怎么样?”

这阵仗虞锦衣有些头疼,身侧的阿顽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后躲了躲,想起阿顽被他们欺负过,顿时心软了。轻声安慰了几句,又看了看前面高高悬起照亮儿的火盆,嘱咐阿顽在这里等着她,她进去不过是想从二婶子口中确认一下有没有杀了陈贵儿,用不了多长时间。

“李二虎,咱们进去吧。”没理会起哄的一群孩童,李二虎扬着下巴越发得意,看了眼伸着头往门内看的孩童,“我娘说里面死过人,上回跟你们说我见过死人你们不相信,这下看好了,我可直接进去了?”

说着,一群孩子便吵闹着,一旁守门的狱卒有些不耐烦了,凶巴巴地让他们离开。

倒是李二虎凑了上去,县太爷李成是他表叔,而监管牢狱的典史田俭是他舅舅,一旁的狱卒自然不敢赶他走。更何况,典史一早就交代了说他只是带着个女娃娃去给陈王氏送些吃食,不是什么大事,看他二人进去也就不再阻拦。

虞锦衣抱紧了怀中的饭盒,思索着该如何去问二婶子才好,刚一进去便觉得很是潮湿味道不甚好闻。有人粗俗地低声骂着什么,也有人轻声抽泣,领路的狱卒指了指一旁的牢房内缩在角落口中一直在呢喃着什么的女人,就转身坐在一旁摸出了骰子与铜钱。

“二婶子?我爹让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你”

“我我杀了人是我杀了人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陈王氏颤着嗓音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她此时神智不清晰只模模糊糊地重复着,无论虞锦衣同她说什么问什么她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句话,虞锦衣心中沉了沉。

只好将饭菜透过牢房的缝隙搁进去,正要再说些什么,李二虎忽然拉住她的袖子往外跑,她惊了惊,一路出了牢房他才心有余悸道,“我天,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里面有好大一滩血”

戛然而止,李二虎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狱卒,双手背在身后佯装很是无所谓道,“我怕你在里面看久了害怕,怎么,里面黑漆漆的你吓到了吧。”

虞锦衣扯了扯嘴角,想着方才二婶子的模样,有些难受。李二虎还在说着什么,分明嗓音都有些颤抖,虞锦衣只当作没发觉不去拆穿。

不远处忽然传来嬉笑声,她想起了什么立即跑过去。

陈甲岩正举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火把时不时地靠近阿顽,阿顽被吓到整个人都跌坐在墙角将脑袋埋在膝上,本来就瘦弱,缩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出人影来。她咬唇一把上去夺过陈甲岩手中的火把远远丢开,李二虎也跟了上来,幸灾乐祸道,“虞锦衣的小夫君是个胆小鬼呦。”

自己重生之后也被人欺负过,可她只当这一群是个孩子,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阿顽

“虞锦衣,你这个小夫君一点儿都不好”陈甲岩也凑了过来,揪了揪她的衣裳,虞锦衣抿着唇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扬起来要动手。一众孩子不是没见过虞锦衣打人的模样,陈甲岩脸上还留着她的指印呢,犯怵地后退去。

李二虎继续叉着腰说着刚才在里面是如何英勇,又看到了谁在给谁怎样用刑炫耀着。虞锦衣沉着心神靠近阿顽,还没碰到他,他忽然浑身发抖,“火不要有火”

“没火,阿顽。”她轻声道,拍了拍他的肩看他颤抖着抬头瞥了眼,握住他的手,“你看,没火了,阿姮带你回家好不好?”

若不是自己带他出来,他也不会被欺负,心中想着,更加内疚了。县衙大牢是在县衙西门,正对着一片黑漆漆的林子,方才在想着阿顽还不觉得,此时风一吹带着沙沙声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背脊发凉。

快步拉着阿顽就往柳文巷走,阿顽什么都不知晓,只跟在她身后。

好不容易一路快走着看到了月光下的虞家大门,可没想到虞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回来,鲜有地动了怒,“这么晚去哪了?”

阿顽吓得立即僵住往她身后缩了缩,梅姨看得心疼,可这个时候两个孩子还出去实在是不应该,只好在一旁不说话。虞锦衣脑中快速思索着,看着虞父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抽动着小肩膀哇的一声哭出来,“爹”

她这一哭,虞父顿时心软了。绷了许久的神情再也绷不下去,连忙将灯笼递给梅姨,抱起她,“怎么了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