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易命

“嗝,那我我娘去哪儿了?”心中悲痛,虞锦衣哭得有些哽咽。

她爹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避开闺女的视线,眼眶泛红,“锦衣,爹会照顾好你的。”

虞锦衣愣了愣,收了声,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河水浸过口鼻的窒息感还在。她娘拼了命似的在河中往她游过去,力气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被河水吞没。忽如其来的记忆压得她喘不过气,脑中像是轰然炸开。

她娘死了

“爹,都是我的错”她忽然停住抽噎,呆愣愣看着她爹不肯看她强忍着泪的模样,手脚乍然冰凉。

虞父被她这话惊到,心头一酸,“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不是瞎说,她以为上苍让她重活一回是恩赐,可这世间哪有恩赐所言,不过是以命易命罢了。

“是我的错,爹你不知道,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真的”她语无伦次道。

虞父心中更疼了,红着眼眶瞪向缩在一角抽搐的孩子,搂紧了怀中的闺女,“爹在呢爹在呢。”

仿佛大梦初醒,一切都变了,可有一切都没变。

虞家依旧是同李家不对付,她爹还是个小小的状师,梅姨还是梅姨,只是忽然没了娘亲,却多了个阿顽。听梅姨说,是她娘领阿顽回来的,当时梅姨一见她牵着个瘦弱得不像话的孩子吓了一大跳,她娘弯了眉眼温柔笑道:“是买来给阿姮当夫君的。”

自此,阿顽是虞家丫头的童养夫一说就在上林县传开了,邻里街坊都笑言,她娘真是瞎了眼,这个男娃娃瘦兮兮不成样子也就算了长得还丑,怯怯诺诺不敢说话跟个傻子似的,这虞家是有多怀疑自家丫头嫁不出去?

梅姨说,她爹开始将阿顽视如己出,自从她娘过世之后便喜欢不起来了。她爹心中一直觉得是阿顽害了娘,总有道坎儿过不去,虞锦衣听着这些的时候只垂眸撕着宣纸不说话,上好的晟京宣纸在她手中几乎成了碎沫儿。

是自己害了娘,从来都不是阿顽。

她心中有愧疚,回回爹骂阿顽的时候她就挡在他前面,她有时也怀疑阿顽是个傻子。总是被人欺负不说,还不懂得还手,回回都气得她恨铁不成钢!

阿顽初到虞家时七岁,眼下四年已过,虞父明明在衣食上从未亏待过他,可偏偏还是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梅姨每次提到这些,就心疼阿顽,将阿顽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所以在虞家,阿顽与梅姨的关系最好。

起初虞父想着毕竟是个男娃子,在梅姨说同夫子收留虞锦衣入学堂时,也将阿顽送到了学堂。谁知道那些孩子看着阿顽好欺负就时常趁着虞锦衣不在时欺负阿顽,在学堂待了一天之后,阿顽就死活抱着门框不肯出门。

这回去学堂,是因着梅姨忽然想起虞锦衣去学堂时忘了带挡风的小披风,才想着让阿顽给她送过去,谁知道那个死脑筋就站在雪中等着任人欺负。

“虞秀才?虞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