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一个激灵。
她在心中再三复盘,越发确定,自己并未有哪步行差踏错。簪子确实不见了,肯定是有人偷走——她只不过是在“审讯”的时候用了些小心思,把结果落在自己乐意见着的地方。但真说起来,这怎么能算错呢?她也是被蒙蔽的人啊。
再说,聂华妤又哪来的证据,说她错了。
碧荷绞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
可她的身子还是在颤抖,心下涌出阵阵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还是喊冤,哀哀地说:“奴婢——奴婢不明白啊。”
聂华妤撑着下巴看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事儿说起来,实在太简单。她下朝回来,先听人汇报了早上的动静,又见碧竹给她打了个手势。
聂华妤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听到丢的东西是“翡翠簪”,立刻想到昨夜插在她发间的那支。这东西肯定是被纪琳琅拿走的,或许是无心之举,甚至可能只是来不及把东西放回原位,就干脆带走,偏偏酿成这么大的后果。
聂华妤想:“怎么没早点出这种事?”早点出事,哪轮到碧荷那群人逍遥到今天。
但她心里明白,时间早了,纪琳琅不在,她身边哪有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运东西出去的人。
天子皱一皱眉,再三确认:“你们确定丢了?”
留在暖阁的几个宫女左右看看,最后视线一起隐秘地落在碧竹身上。
碧竹似乎是“被逼无奈”,站出来道:“陛下,奴婢今日不在东暖阁当值,只听碧荷姐姐说了个大概。”她有条有理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重点夸碧荷的“雷厉风行”。
天子当时便笑了,随后问:“确定哪儿都搜过了?”
碧竹道:“碧荷姐姐是这样说的。”
天子叹了口气,说:“那支簪子,倒是先前皇祖母还在的时候,赐予朕的呢。”
她似乎是失落,回到暖阁,先拉开妆奁看了看,一再确认:“确定没有吗?”
碧竹道:“碧荷姐姐那时候把妆奁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呢。”
话音未落,就见天子碰了碰妆奁侧面,按了什么地方。
妆奁最下面弹出一道浅浅的木盘,里面盛着几件颜色寡淡的首饰。唯有一抹碧色,在其中鲜明露出。
天子顿时怒极,拿起那根翡翠簪,冷笑道:“这就是丢了的那根?”
聂华妤心想,当然是了,昨夜这玩意儿在她发间插了那么久,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怀念地看着剩下的首饰。其中颜色最素的那些,是她在母后与皇兄丧礼期间带的,都是银和白玉打制。再往下一些,则是她小的时候,母后让她带着玩儿的。
她的话一出来,暖阁顿时跪了一地宫人。
聂华妤似乎怒极反笑,口中说:“你们都好好跪着,等碧荷回来。谁敢去通风报信,杖四十,出宫自寻活路去吧。”
有这句话在,碧荷在外时,并未听到一丝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