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

天光 铃九 1837 字 10个月前

聂华妤回宣极殿暖阁时,稍早些的风波已经平息。

天子是女郎,不喜见血——在这样的认知下,碧荷快刀斩乱麻,直接大刑压下,打出一个“招供”。她统管六宫事,的确有这个权力。

先前天子总对种种事无动于衷,最多是在言语上刺她们一下。碧荷心知肚明,经此一事,天子定会更不喜她,却不会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拿她怎么样。

而作为一个摆设,聂华妤再不喜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齐禄许她父母平安富贵,许她胞弟入朝办事。她的身家荣辱,原本就不是系在聂华妤身上。

但碧荷终究是有分寸的。

她打了人,却没把人当下就打死,只是远远拖走,不让对方出现在天子面前。

无论如何,她都是在按宫规行事。下手虽狠,却不过界,最多被人背后道一句心狠,却没人能拿出错处罚她。

到了最后,听着那声声哀嚎,碧荷甚至觉得:“我有什么错?皇帝的东西丢了,当然是有人手脚不干净。作为六宫主管,我罚他们,不是理所当然吗?”

她昨夜亲自关了天子的妆奁,今日又亲自服侍天子穿衣梳妆,心里清清楚楚,丢了的簪子肯定不是被聂华妤拿走的。可除了聂华妤,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妆奁里拿东西?

她把清晨与她一起服侍天子梳洗的人点出来,除去碧竹碧兰她们几个,剩下的先打一顿。

倒不是她不想对碧竹等人下手,实在是论身份,对方与她还算是在一个等级上,虽说她总管六宫事,手中有权柄,身份却还在那儿摆着。

都是天子身边的大宫女,谁比谁高贵啊。

但这一顿打,也没让她失望。有个叫朝雨的丫头先撑不住,哭着喊,说她在天子走后,见到有人进东暖阁。

碧荷唇角带出一个隐秘的笑,让她指人。

这么一路攀扯,最后,罪名落在一个三等宫女身上。这个结果很合碧荷心意,她大致知道那小宫女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也在汇报消息的时候,听过几声齐家人的抱怨。

她心满意足地回宣极殿。这时候,天子已经回来了。

聂华妤褪去朝服,正坐在案前。李宗德为她磨墨,聂华妤却像是很不经心的样子,随意在折子上写了几笔,就望向回来的碧荷,懒洋洋问:“朕听人说,早上丢了东西?”

碧荷撑着姿态,欠了欠身,道:“是。陛下,奴婢已经问出……”

她话没说完,忽然听到天子轻轻笑了声:“碧荷,你真是好大威风。”

碧荷心中一凉。

她来不及想是哪里出了差错,先跪下去。这时候不能直接认罪,不然就真的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只好喊冤:“陛下,奴婢一心为陛下安好。宣极殿里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奴婢尽心了啊。”

她伏着身,也就看不到天子的神情。

而李宗德立在一边,不经意地瞥了眼天子的面孔。天子还年轻,是个容颜娇美的女郎,又无权无势。朝中常有臣子在醉后嘴里不干不净,说聂华妤独木难支,不如下嫁给哪一位臣子。说到最后,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声。

李宗德听过这些话,却听过就忘。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给谁做奴才,不是做奴才呢。唯一的区别,就是收顾大人的钱,给顾大人办事儿,顾大人能给继承他李家香火的养子一个好前程罢了。

此时此刻,他偷偷望天子,见聂华妤面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这笑容与聂华妤格格不入,看得李宗德暗暗心惊。

下一刻,天子就开口,轻飘飘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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