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和摇摇头:“当年纪怀信又是个什么表现?”
齐禄的表情一僵。
这事儿说起来,他们几个都知道,但没人会直接在齐禄面前讲。
当年他二十多岁,就因老师的影响,官拜三品,自是春风得意。恰逢纪怀信在北疆胜了一场,凯旋而归,老师给他布置任务,让他去探探纪怀信的口风——那时候,景成帝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刚刚将至冰点,但还维持着面上的和睦。皇帝不想管北疆将士如何,只想与怀中佳人结发长生。齐禄听了,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一定得好好表现。
他一样是备下厚礼,往纪府去。纪怀信见了他,面上却一点笑都不带,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丞相的学生?”
齐禄称是。
纪怀信点点头。他倒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与朝中官员打起太极来,一样滴水不漏。但真要与他深入交谈,却根本谈不下去。
纪怀信的态度倒是不错,只一直捧着一杯茶,明明白白的送客架势。齐禄说的口干舌燥,到最后临走,纪怀信都没多笑一下。
他那时就叹,说难怪纪怀信能有那般地位。
叹完之后又想:“这种人,还是死在北疆比较好。”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看,纪琳琅与她父亲,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皇宫中,纪琳琅和前两天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想吃的菜被一道道撤下去。
纪小将军心很痛,一顿饭下来,根本没吃饱。
她摸摸肚子,看着天子面上露出的倦色,又觉得心中痒痒。痒过了,想到聂华妤刚刚那副“有事起奏无事退场”的模样,叹口气,又说了句告退。
这一回,聂华妤微笑颔首,看她离开。
临走前,纪琳琅从李宗德手上接过那张允她自由出入宫闱的牌子,耳边是聂华妤说:“将军啊,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朕,明白否?”
她咬重了“随时”两个字,纪琳琅听在耳中,心中一动。
她出了宫,想到昨日里家里拜访的人,总觉得这波没完。
她倒是不怕那些人,就总觉得麻烦。
眼下日头正好,原本就是夏日,这会儿又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往前走两步,都要出一身汗。
可纪琳琅想到北疆那看着明晃晃、实际却没有多少温度的太阳,便很想在街上多晃一晃。
她回家的时候,手上拎着一盒糖芋苗。
盒中的汤汁红亮诱人,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她小时候常来这里吃,两文钱一碗,每次都吃的美滋滋的。后来带进宫给聂华妤带,也是买的这家,可惜店主夫妇并不知道,如若不然,也能打出天子的名号,店面说不准能扩大一两倍——纪琳琅胡乱想着,又惦念起香浓的糖汁和滑嫩酥软的芋苗,默默加快步子。
为了早点回家,还翻了几道墙。
结果一回家,纪琳琅就后悔了——为什么不干脆在店里吃啊?手上一盒小零嘴,直直撞上来拜访的陌生官员,要不要这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