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宗德抬头,就见征北将军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天子。
李宗德心中惊讶,但也没想太多。
这之后,聂华妤又问了些其他的细致末梢。纪琳琅一一答了,就听天子叹道:“北疆士卒多劳苦啊……”她一顿,“朕想赐鱼肉美酒去北疆,将军,你看其重要如何操作?”
纪琳琅心下一喜,当即一撩下摆,跪在地上:“臣先替士卒们谢过陛下!”
聂华妤微微一笑,那笑容落在纪琳琅眼中,犹如春风拂面。她轻声道:“是了,这事也交给将军,朕才好放心。”
纪琳琅道:“臣也想出些心意,慰问士卒家中父老。”
聂华妤挑了挑眉。
纪琳琅又摸摸心口处的册子,给天子使眼色:小鱼!快把李宗德弄走!
聂华妤笑眯眯道:“将军在塞北待久了,这次回京,可要好好养养,莫要讳疾忌医啊。”
纪琳琅:“……”这是暗示她眼睛出毛病?小鱼儿是故意的吧?!
纪琳琅心中纳闷,摸不准聂华妤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手上的礼单,绝对不能被李宗德看见。
她这次回长乐,像是在长乐死气腾腾的官场中注入一股活水。许多人还在一边观望,看她要如何行事。如果在这会儿,就暴露出她不止对天子一片忠心,还根本不为金银之物所动,未免太浪费她之前在北疆待得那三年。
这一回,未到未时,宣极殿内还没有人提醒天子摆午膳,聂华妤就对纪琳琅摆摆手,问:“卿还有事?”
那模样,特别一本正经,看得纪琳琅心痒痒。
她大概猜到天子的心思——前两天刚来了个秉烛夜谈,这会儿要再把宫人挥出去一次,未免太显眼。有什么消息,还是改天再说。
总归这会儿聂华妤给了她一个现成的理由。秋弥是在八月,现在是六月末。真负责起来,人员安排、场地查探,都是问题。她完全可以天天往宣极殿跑,完全不急于一时。
纪琳琅把心态放平了些,一拱手:“无事,臣先告退了。”
聂华妤撑着下巴,模样很不端庄,道:“等等,什么时候了?”
李宗德回:“午时七刻了,陛下。”
聂华妤看一眼他,又去看纪琳琅:“纪卿若是不急,便留下来用膳吧。”
纪琳琅一怔。
消息很快传出宫外。征北将军回长乐第四天,已经与天子用了两次午膳,还在宣极殿宿过一页。
一群人打着看望病重恩师的名义,聚在丞相家厅中。吏部尚书林益和一捋胡子,不以为意:“皇帝就是太年轻,什么都不知道。还真觉得,两顿饭,几句好话,就能把人留下了?”
齐禄与他看法相似,两人坐在一起喝茶,相视而笑,“昨日我去纪家,真可怜,孤女寡母,堂中大梁都有些掉漆了。”
林益和对这话持保留意见。
为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句:“收下那礼单的时候,纪琳琅是什么表现?”
齐禄不以为意,道:“眼睛都看直了。我说有一个猞猁皮的大氅,她那表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