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灵司 (八)

耳边晏音书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被他屏蔽了一样,除了自己细密绵长的呼吸声之外就再听不见其他,他缓缓的呼了一口在心中郁结许久的气,代颖在赤红色的火焰中挣扎扭曲的样子又一次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他闭上了眼,喉结艰涩的上下动了动。

“对不起。”

与此同时,昏睡了小半天才刚悠悠转醒,转眼之间就被人上了“老虎凳”的林东阳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瑟缩着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快要变成了张贴在床头的人形海报,他艰难的晃动他那比鸡脖子还要细瘦几分的脖子,用比蚊子哼哼还要小声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

他的每一次晃动都能给余杭带来心惊肉跳的视觉体验,生怕林东阳的小细脖子“嘎巴”一下就断了,然后林东阳的脑袋就会顺着被子滚到他面前,瞪大眼睛紧盯着余杭,张开嘴仍然小声的重复着“我不知道”

“停停停!”余杭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制止了林东阳摇头的动作,他突然提高的音量显然是又在林东阳心梗的路上加了一把石头,只见他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的颤抖了下,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我说,祖宗,”余杭已经被气到糊涂了,“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的脑子根本就没有问题,我不过是问了你一句“为什么会出现在四丰林”,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犯得上连晃头带复读的给我重复十来遍吗?”他顿了顿,一拍床铺:“你复读机啊?!”

林东阳立刻又跳了两跳。

“”余杭伸出手无力的一搓脸,终于黔驴技穷,举白旗投降了,他朝在一旁看了小半天单口相声的司钧道:“大哥,我已经阵亡了,红脸白脸花猫脸我都给他来一遍了,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您行行好,替我一会儿,容我出去喘口气。”

司钧想了想,点了点头,走到了余杭旁边,他刚走进,余杭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呼吸都好像结上了冰碴,他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让了座位,道了声“谢谢”就抓着手机以光速闪到外边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病房门关上,憋着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楼梯口处拨通了喻柏舟的电话,喻柏舟不知道是不是在拍戏,电话通了半天都没接,正当余杭抓心挠肝的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时候,喻柏舟终于接电话了,憋了小半天的余杭刚听见声“喂”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大吐苦水:

“我操,柏舟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的小鱼儿马上就要变成死鱼一条了,我跟你说就那个林东阳啊,我他娘的都要叹为观止了,我活了二十来年就没见过这么纯种的大傻逼,整个一小绵羊,胆小的跟针鼻一样,我还没怎么着呢,人家那面就已经抖得跟踩电门似的了”

喻柏舟低低的笑了声:“是吗?他胆子那么小啊。”

余杭根本没听出来喻柏舟声音里的疲惫,仍是倒豆子一样的说着:“还有那个谁,司,司钧他这怪名,我总记不住就他,他到底是干嘛的,怎么还赖病房里不走了呢?我看他这意思好像是要在这病房常住啊,你说他这小伙长得挺帅的,怎么就非得一副死了妈的苦大仇深样啊,让他说话比研究无脊椎动物语言学还费劲,往屋里一站就是个大冰箱,房间温度能降十度,连个苍蝇都不敢进哎你怎么了?”

反射弧长的可以绕地月旅行一圈的余杭终于察觉到了喻柏舟的不对劲,“你戏拍完了吗?你现在在哪呢?”

“拍完了,我在西岭。”

“西岭?”余杭嗷唠一嗓子,在空荡的楼道里喊出了回音,“你去那干嘛啊?那”他压低了声音:“这马上就黑天了,那有墓地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还想缝几针啊?”

喻柏舟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的:“我知道,我我来认个尸体,应该不会太晚的,而且,这件事应该和卢源的死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