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看，这个。”卫文彦指着杨若水手中的《水经注》看向孙氏。

李氏低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这是你杨叔叔的书，你且要等他回来，问过他才可以，一会儿不能直接拿走，要还放回去。”

卫文彦稍显委屈，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母亲说的也无错处，之前在张员外家借书也是如此。

“卫家嫂子客气了，这书日常里都是我管着的，我家老爷并不时常翻看这本，就让兴儿拿回去看罢。”

李氏又做了几番推辞，无非是，到底还是要杨大人拿主意，自己不敢冒犯的话，最后还是被孙氏说服了。

杨若水轻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书递给卫文彦，“我还没看完，你且不要将书弄坏了。”

卫文彦笑了笑，“不会，爱，书。”杨业秉看起来是个喜书的人，他可是不敢轻易将书本弄脏弄皱的，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阿柔，你别同兴儿瞎开玩笑！”孙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调皮，用话督促卫家娃娃快些还书，不禁用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女儿，“兴儿，你莫要听这个小丫头瞎讲，她早已经看完了，还等你看完做什么？她就是被我们夫妇惯坏了，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的。”

“您是说，柔姑娘把这书给看完了？这《水经注》，听上去，更像是做学问的书，小女娃娃也看得懂？”李氏一直觉得，女娃子不必读很多书的，只要大体知道几个字，知道些道理就成，左不过是要嫁人的，跟着自己夫君就是了，懂那么多道理有什么用呢？

她也万万没想到，京城里来的小女娃娃也读得这做学问的书了。

“卫家夫人说笑了，这就是本地理风貌的书，不是大学问，阿柔小时候，我常常读给她听听，本想等她长大了，带她去各地转一转，看一看的，可谁知还没等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发落了。”

李氏见自己的话勾起了人家不好的回忆，赶忙住了嘴。

“卫家夫人，不打紧的。能够在聊城相遇，就是咱们的缘分不是，怪我，不该提那些伤心情的话来。”

若是没有当朝皇帝的贬谪，杨家人还是京城高高在上的大官儿、官夫人、官小姐，哪会跟他们卫家人牵扯到一起去呢。这会儿，竟然让李氏，感受到了浓烈的卑微感，自家原来再如何，也不过就是个商人，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在当朝“士农工商”里，最被人不齿的商人。

“杨夫人这么说也是太客气了，我定督促兴儿早些看完还回来。”

“不必不必，兴儿可以边看便誊抄，将书上的东西都抄写下来，这不就有了自己的书，还能闲暇时让他练练字。”

卫文彦懂事得点点头。李氏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又略坐了坐就带着兴儿回宅子里去了。

看着卫家母子二人远走，孙氏不免松了些气，虽然这孩子机灵了些，但，还是懂事的，并不是一味追求功名，对这些考试以外的书，也是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