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卫母三迁(万字章掉落)

胡小满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其实,到了吃饭那会儿,卫家上下都找不到灵哥儿,当时卫老夫人可是快要急得发疯了,这么大一个女孩子,模样标志,机灵可爱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放在谁身上想,都会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是不是被人贩子给带走了的。

卫老夫人和李氏开始在院子里喊的时候,其实一方面也是让英子准备去官府报官的了,可是谁想到,隔壁西院会传过来灵哥儿的声音。

见到灵哥儿,卫老夫人更加生气了。

衣裙角上沾着些血迹,可是人手脚和脸蛋儿上也没看到伤口,再一联想那胡屠夫的手艺伙计,卫老夫人的脸已经不能更绿了。

“说,这是怎么弄的?”

灵哥儿也照实讲了。

“哼,你能耐了啊,可以去了隔壁,神不知,鬼不觉了,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片子,还跑去看杀猪了?你这小女娃还能不能有点儿羞臊。”

灵哥儿年龄小,过了年才刚六岁,哪里懂什么未出阁不出阁的,看见祖母凶吼,只是默默呜呜地哭起来。

虽说卫老夫人生气她不见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关心则乱。她年纪一把,儿女们都不成器,还不都是小时候自己宠惯着?现在她决心好好带这几个娃娃,这灵哥儿却怕又是个不服管教的。

“你虽然是个女孩子,我不指望你考科举,复兴我们卫家,但是你也是我卫家的孙女,骨子里是我卫家的骨肉,我不能允许你像个没家教的乡野孩子,胡乱跑出去,去了别家也不急着回来,你不知道祖母和你娘会关心你,牵挂你吗?”

灵哥儿其实还不明白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委屈,明明我说了我要回家了啊,怎么就成了自己不知道了呢。

灵哥儿被卫老夫人罚去堂前跪上了一个时辰。也并没有让她吃上热饭,更别说是肉汤了。

后来渐渐灵哥儿长大了才明白,原来祖母当初的生气也是种担心,不过主人当然都是后话了。这次胡夫人不来知会,将灵哥儿留在西院的事情成功引起了卫老夫人对于胡家的不满,还有那块印在灵哥儿衣服上的血迹。

后来,闲暇时,卫老夫人发现,灵哥儿会用树枝作刀,在石子和地面上勾勾画画的,嘴里还吆喝着,“这地儿是软骨,最是酥脆,也不好切。”

卫老夫人见了,惊诧出一身冷汗。

就那样一个晌午,都能让自己平日里浇花栽草的乖孙女,拿起树枝学着杀猪切肉的动作,若是以后让兴儿接触了西院……

卫老夫人是不敢想的。

卫老夫人将自己希望他们另选别处居住的想法,婉转地传达给了胡家夫妇,并承诺并不会收取他们在西院住这三个多月的租钱。

胡家夫妇虽说不是好惹的茬儿,但到底还是讲规矩的,人家卫家白白让你住了三个月,直到找到下家房子再搬出去,显然是客气的,二卫老夫人的话语也挑不出错处,便不好再说什么。

卫老夫人看着扶着被子,在床上溜达散步的卫文彦,不禁感慨,自己又为兴儿哥挡去了一个碍于成长的人。

二迁

过了几个月,卫老夫人亲自连线,西院迎进了东街口字画阁的柳老板。

柳老板带着妻儿一起搬了进来,柳家媳妇儿生得极为俊俏,这也是卫老夫人第一次见着,还痛柳老板说了好几声,“这年轻俊俏的媳妇儿,老板真是有福气啊。”柳老板只是笑着不言语,卫老夫人只当他客气。

柳老板年近四十,这俊俏媳妇儿也不过不到三十,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大的奶娃娃。卫老夫人只是听说柳老板的夫人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柳老板算是半入赘,帮人家打理着聊城的家业,夫人也是最近才带着孩子来聊城的。

人家柳老板不说什么,卫老夫人也不好说些啥。只是客客气气地帮着人家安顿好,就带着张婶儿回了自己的宅子里。

柳老板临走的时候,特地登门拜访,私下里告诉卫老夫人,不希望太多人直到柳老板住在这儿。

卫老夫人点头应和了。

书画阁除了卖文房四宝,还会转卖一些名家的书法和绘画,是极其风雅的铺面,也对这些笔墨十分通晓。卫老夫人觉着,有这么一个人住在隔壁,就算不会每日在隔墙那边吟诵诗词,到底也不会夫妻俩吵吵嚷嚷,惹得全家人都睡不着,还终日里担心带坏孩子们。

果然,柳老板和漂亮媳妇儿格外地安静些,卫老夫人从未听到过吵嚷声,只会隐隐传来奶娃娃的哭声和女人的安抚声。

却几乎很少听到柳老板的声音。

卫老夫人把这归功于柳老板良好的家教。这段日子倒还是和顺。

但是过了四五个月的某一天,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登门拜访,打破;这原本的平静。

“卫老夫人,在下是柳王氏,是字画阁柳老板的原配夫人。”

卫老夫人定睛看了看,这并不是住在西院的标致小娘子,可以瞬间,她老人家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当时卫文彦也在卫老夫人怀里抱着,卫文彦反应得可比卫老夫人快多了,这可是原配来抓小三的啊。柳老板,很是道貌岸然!

“柳夫人,我只是租房子给了柳老板,与他并无何交情,不知,今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柳夫人系出大家,家底深厚,只不过总共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能招婿入赘。平常的学士子弟有几个愿意做赘婿的,要不是柳老板家里穷,有几个愿意给女人家当牛做马,还捞不到地位的。

这柳老板原本是个读书人,年纪轻轻就中了乡试,却因着家里实在拿不出半两银子,不能再继续考取功名,没法子只能进了间字画阁先跟着做做伙计,想着自己攒够了钱就能进京去继续参加会试。

不料这时,自己的老母亲病了,只能跑去向掌柜的借钱,掌柜的见他既是个读书人颇有文墨,又长得俊俏周正,便带着去见了老爷。柳老爷便相中了他,准备让他做赘婿。

许是走投无路,那个颇有豪气与抱负的少年变成了今日的柳老板。

“卫老夫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这房子可是我家老爷租的?”柳夫人眼眶微红,许是哭过。

“柳夫人,有些事情,不必知道的这样清楚,大体知道就好了。”卫老夫人看得出,柳夫人虽说不及隔壁小娘子那般俏丽,但是也是个识大体的端庄女子,并不会真的逆来顺受。

“老夫人,我娘过世早,我爹苦守我娘几十年不纳妾,宁可王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就此断了香火,为何他就肯背着我置办外宅?”

卫文彦不禁在心里感叹,那是你们都没遇到好男人,你们看我就从来不这样啊。也感慨,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出轨小三都是层出不穷,像是这柳夫人家底如此浑厚的还行,姚氏赶上哪个女人既没家事也没姿色,岂不是只能被男人踩在脚下,看来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些。

想到这儿,卫文彦感慨了一番,到底是因为自己终日和女人们生活在一起,才会对女人的东西如此的感兴趣和关心。

后来卫文彦在柳老夫人同李氏的交谈中,得知这个柳夫人同柳老板和离了。

作为多年来,柳老板在王家受到的屈辱和羞耻,柳夫人用一家字画阁做了弥补,自己带走了两个人的儿子。并承诺永不相见。

柳老板也无心看顾店铺,以最快的速度将店铺关掉。带着小娘子和孩子去了京城。

卫文彦心里是极其不希望这个柳先生能高中的。能够做出抛下糟糠,跟了个年轻的娘子另筑新家。这种人就算是高中,也不会做个好官的,因为他们是自我的,他们并不会顾及旁人。卫文彦虽然现在是个奶娃娃,但是依旧以他为不耻。

其实,柳老板本不想离开聊城,他觉得有个店铺生活,已经让在自己和家人们衣食无忧了,还去靠什么功名呢。

但是卫老夫人劝说他,“现在最多算是个商人,且不说商人地位最末,就说你抛弃的糟糠的事儿,早晚在城里传开,到时候,你让你两个儿子如何做人?全城都知道,这是你同王家和离以后拿到的财产,想必生意也会大不如前吧。”

柳老板越听越像那么回事,匆忙道谢后,就收拾细软带着人搬离聊城。

卫文彦早知道自己祖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担心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会带坏自己吗?

这个祖母真是小瞧他了,他这么坚定的耐力,做什么事儿是做不成的呢。

这样一来,西院再次空闲了。

经历了两次租客,卫老夫人也不再信任一般租客住进来了,她觉得任是谁来了都会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虽说租金不菲,可是也不能只为了钱,将那些粗俗、没品德的人带进家门,于是,索性暂时空了下去。

三迁

聊城算不上什么富庶之地,经济上也稍有贫瘠,所以在京城朝堂上的人眼中,这是一个贬谪的好去处。

在卫文彦长到四岁那年,聊城里来了一位从京城里被贬黜的州判,杨业秉。

这杨业秉原本是个皇帝欣赏的从二品光禄大夫,为人有勇有谋,先后为黄河水患、永州灾荒做出了极为出色的建议。私下里又写了一手漂亮的书法,闲来也是个歌诗咏词的骚客。

只可惜,受了太子案的连坐,被小人落井下石,贬谪到了这么聊城不说,还是做个末流小官,竟需忍受知府的恶气。

彼时,卫文彦已经开了蒙,虽说在聊城找不到顶好的先生,但卫老夫人依旧是把他送去了聊城里最受赞誉的私塾里。

作为年纪最小的孩子,卫文彦除去字写得太不像样外,其他都不逊色。

毕竟,他可是知名大学的中文系毕业生,对付以往学习的古代文学可是不在话下。更何况自己的脑袋可是个将近三十岁的人的脑袋,同一群奶娃娃比,自己可还算是拔得头筹的。

卫文彦学得快背得也快,常被私塾中的先生夸奖着,卫老夫人、李氏等人都觉得面子上敞亮,心里也欢喜。

但是卫文彦却很是苦闷。

他在私塾见着的先生大多是只会枯燥的诵读、背诵,鲜少有教授含义的,也鲜少有先生会同他们讲述现今的朝局、如何治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