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娉被她眼里的冷意惊了惊，但还是扬起下巴说道：“我要是在侯府出了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顾令好嗤笑一声：“你跟我府里的护卫起了冲突，他把你推下了池塘，关我什么事？”说完，她又恍然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会游泳的，那要不换我跳下去，然后对旁人说是你推的我？反正你也不是没做过，刚好趁此机会，让大家都知道，你对自己的嫡姐姐都做过什么。”

当初，顾娉被送进姑子庙时，家里人为了颜面，又想着她还未出嫁，便不曾声张她推顾令好落水之事，只对外说，她是为大夫人祈福去了。

想起之前顾令好把李文茵推下水时，在京中闹出的动静，顾娉不由心里发虚。若要叫人知道她谋害亲姐，那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京中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她今日之所以能来侯府，本就是打了给顾令好道歉的名头，父亲才准了的。若顾令好再在她跟前出了事，父亲肯定不饶她，就算不把她给打死，也会送她去姑子庙里出家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娉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戒备地看向顾令好：“你……到底想怎样？”

顾令好也看向她，并不说话，直到顾娉额上起了一层薄汗，才缓缓开口道：“我想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今天就算了，若有下回，我会连本带利好好与你清算的。回去吧，记住，下次出门，要谨言慎行，别给顾侍郎惹麻烦。”

顾娉平日里虽有些拎不清，可一旦发现自己会吃亏，还是十分识时务的。她瞪了顾令好一眼，半句话也不再多说，拎起裙角就往回跑。待跑了一段，恰好到了侯府的池塘边上，回想起顾令好方才的话，她心下不由有些发憷，正打算绕开了，却忽地膝盖一痛，紧跟着右腿一软，整个人登时就要往地上摔去。

面前恰是石子铺就的小路，面朝下摔去怎能得了？为了避开石子，顾娉只好就势往池塘边上滚了滚，可却忘了边上正是块儿下坡地，她一时收不住势，竟直接滚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水响，还夹杂着顾娉的惊呼。

因为落水时毫无防备，顾娉被灌了好几口池水，这才挣扎着游上了岸。

也是巧合，顾侍郎见她久未回来，怕她闯祸，刚好来此地寻她，正看见了这幕。

顾娉刚爬起来，浑身还湿漉漉的，一见着顾侍郎就委屈地哭出了声：“是顾令好，是她害我跌进池塘里的！”

顾侍郎朝远处的顾令好看了一眼，皱眉道：“她离你这么远，如何能害得了你？而且我方才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见你自己跑得急了，才不小心滑进去的！”

“不是的，刚才明明……”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来之前你是如何跟我保证的？你太叫为父失望了。”顾侍郎低声呵斥了她几句，又道：“跟我回家去，往后若无紧要的事，你也不用再出门了。”

若说顾娉刚才的哭声，还有几分是装的，这会儿倒真是真心实意地委屈了起来——如果今天掉进水里的是顾令好，父亲才不会如此态度，更不会连句解释都不准她说！

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有没有顾令好，父亲都不喜欢她，大夫人也不待见她，就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更偏心大哥。她含泪看了顾令好一眼，接过随侍递来的披风，跟在顾侍郎身后，一路抽噎着离开了。

顾令好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没走上前，也没开口说话。直到顾侍郎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微微转头，对着斜前方一棵粗壮的柳树说道：“出来吧。”

江渡慢腾腾地从柳树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