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捂住心口急喘了两声，屏风后的江渡也跟着醒了过来，出声问道：“你也听到哭声了吗？”

“哭声？”顾令好胡乱地摇了摇头，她心跳得厉害，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跟江渡隔着一架屏风，根本看不见彼此。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令好心头一惊，随手拽了件外衣披上，便匆匆跑去开门。江渡听到动静，也即刻翻身下床，跟了过去。

门外站着管家董伯和舒雪。

“姑娘，侯爷……没了！”董伯悲怆地号哭道。

顾令好的手还扶在门栓上，整个人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看向董伯，董伯脸上已是涕泪交零，若不是身旁有小厮搀着，只怕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好一会儿，顾令好才转向舒雪，哑声问道：“怎么回事？几个时辰前不还好好的吗？”

舒雪也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一回了。她道：“姑娘刚歇下不久，宫里就来了人，宣侯爷进宫去了。去的时候人是好好的，可回来的时候……”她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又接着道，“是张公公把侯爷的尸首送回来的，说侯爷在宫里发了心疾，医治无效，薨了。张公公如今还在前厅候着，在等您过去，他还有侯爷的遗言要交代。”

顾令好有些走神，她看着廊下成排的红灯笼，眼睛突然被刺得生疼，疼得简直要落下泪来。

可此时并不是该哭的时候，府内如今乱作一团，董伯眼看着也哭倒了，总要留个清醒的人主事。她微微抬起头，顿了顿，对舒雪道：“我换了衣服马上过去前厅。你先扶董伯下去休息，然后叫人把府里的红绸都给撤了，挂上白幡，尽快布置好灵堂，该点长明灯了。”

“是。”舒雪一一记下，搀着董伯退了下去。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顾令好依然站在门口，她眺望着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没忍住眨了眨眼，两滴眼泪忽地就掉落了下来，她急忙用手去擦，却总也擦不完似的。

一只手从斜地里伸过来，塞给她了一方手帕。

顾令好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她很想对着江渡笑笑，安慰他别担心，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都没能抬起自己的嘴角。

两条街外的另一处府邸上，此时也收到了定远侯的死讯。

顾云起一把掐住萧织云的脖子，质问她道：“是不是萧砚吩咐你这么做的？故意让我知道你有了身孕，拖我留在家里，好置定远侯于死地，是不是？”

萧织云是他的娘子，但也是萧皇后的侄女。昨晚本该是他在乾清宫当值，可萧织云却突然告诉自己她有了身孕，还央求他留下陪她一晚，他一时心软，便临时换了班，可不曾想……

他心中又悔又恨，若当时他正在乾清宫当值，定远侯或许就不会死了。

萧织云被掐住脖子，挣扎着握上顾云起的手腕，艰难地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下你，不过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才是我的郎君，我的依靠，我怎么可能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