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皇后放你在我身边的用意，”顾云起却不为所动，“说实话，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痛快？”萧织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不止，却不再挣扎，反而故意抻长了纤细的脖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就动手好了，我跟孩子一起，刚好黄泉路上结个伴。”

“别以为我不敢！”顾云起慢慢收紧手指。

萧织云几乎不能呼吸，但嘴角依然倔强地挂着抹笑意：“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不敢……”

“老爷，求求你放过夫人吧！这些都是奴婢的主意，是奴婢见夫人有了身孕，就劝她趁机多与你接触，以增进夫妻感情。这是奴婢一个人的错，你要杀就杀奴婢吧，夫人她怀有您的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求您放过夫人吧……”未免惹得顾云起更加狂怒，一旁的嬷嬷不敢上前，只能不停地磕头告饶。

兴许是那嬷嬷的劝说起了效用，顾云起终是松开了手，沉声对着咳个不停的萧织云道：“别叫我发现你撒了谎。”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随侍道：“去牵我的马来，我要去定远侯府一趟，顺便再叫人给夫人请个大夫来。”

望着顾云起的背影，萧织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呢喃道：“你爹爹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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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好给长明灯添了香油，这才又跪回到灵堂中间的蒲团上，往面前的火盆里烧了一捧纸钱。

今天是长明灯亮起的第四天。

三天前，顾云起来到侯府，以义子的身份，协助她一同操办定远侯的丧事。府里董伯病了，她和舒雪都经验不足，正手忙脚乱，恰好顾云起是个有分寸的。有他从旁相助，好歹一切算是条不紊了起来，她也才能留出些许空闲，想一想定远侯的遗言。

除了张公公的口述，定远侯也给她留了亲笔信——恐怕他是早料到会有今日的情形，所以提前写好了给她的信——同样的，都是要她远离京城，回老家安稳度日。这也曾是顾令好的期望，能抛开侯府的恩怨，富足而又简单地过活。

若不是她发现了定远侯十指上的伤痕、以及口鼻内的污血，她会十分乐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侯府时日尚浅，又刻意保持了距离，对定远侯的感情该是算不上深厚的。可当她听闻定远侯的死讯，察觉他的死因有蹊跷时，心中涌起的悲伤和愤恨，却强烈到叫她害怕。

那是疼爱她、处处为她着想的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之人，如今，却没了……

定远侯拼死把她推出了漩涡，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后路，可她反而却犹豫了……

顾令好正想得出神，身侧光线突然一暗，江渡跪在了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