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山上
马大勇长吁一声,把套在驴脖子上的绳子勒住,等驴子站稳了,轻快的从板车上跳下来,看了眼前的荒地说:“这地儿宽敞,就这儿了!”。城北荒地多,人住的少,马大勇提议来城北驾车。
驴子是曹闻婷掏了两块大洋跟马大勇一起去车马行雇的,两块大洋能雇十天,晚上可以把驴车牵回车马行拴着,驴子吃的料草要么自己去弄,要么花钱从车马行买,曹闻婷又花了四个铜角买了十天的糠麸豆料。
马大勇就是马二勇的亲哥,是个赶车的老把势,但是给人赶车也就混个温饱,十多年前带着弟弟一起做牙人,慢慢也在城里买了院子,有了些积蓄。马大勇跟马二勇性格有些不同,他更老实本分,一路上很少说话,这大概是他长期做车把式养成的脾性。
曹闻婷看着连绵的荒地,杂草丛生,枯枝子、小石子遍地都是,这地方比钱老板的家具店还要往北五六里地,已经荒无人烟,曹闻婷猜测这里的地已经很久没人耕种了,不确定的问马大勇:“马大哥,在这儿地里驾车,地主不会出来骂吧?”
“骂什么,这地都不知道是谁的,荒地久了,根本种不出粮食。”马大勇回道,又解释一句:“这地里的夏天根本存不住水,都淌南边去了,连硝盐刮不出来。”
曹闻婷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要是没有原主的记忆,曹闻婷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这片儿地虽然是盐碱地,却地势高且平坦,夏天不积雨水,秋冬天根本没有硝盐晒出来,像川马县就在永安县城南边,地势低洼,夏天积雨水,秋冬天水一消,硝盐就给晒出来了。
这地的土壤含盐量虽高,提取硝盐却麻烦太多,庄稼在这里长不高,于是就变成了废地,但却正是曹闻婷需要的地!这种废地在北边应该还不少!
“马大哥,北城这边这种长不出庄稼的废地多吗?”
“多的很,以前给人送货,使劲往北走,一直到跟咱们县挨边的盐州县林桃县都有这种地呢,也有人在地里种甘薯、地蛋、玉蜀黍的,长得比咱们县好多了。”
曹闻婷心里有数了,想着先把甜高粱先搞来几株,试着在炕上先种几株留种再说。
驾驴车其实并不难,主要看这驴子是不是温顺、听话,马大勇从车马行挑的毛驴高大健壮,也比较温顺。
“想让毛驴跑快点就喊“嘚儿驾”,你试试。”马大勇把鞭子交给曹闻婷,曹闻婷接过鞭子,轻轻抽了下驴屁股,叫了声“嘚儿驾”,驴子果然跑的快起来,又按马大勇教的长喊了声“吁”,拉进驴绳,驴子就停下来。
“喊声‘窝’就是往外打方向,‘咿来’就是往里打方向,‘哨’就是往后倒......”马大勇一一把号子交给曹闻婷,让曹闻婷试着驾了几里路,曹闻婷记性好,学的很快。
回去的路上,也是曹闻婷赶的车,顺顺当当的把驴车赶回车马行。马大勇看曹闻婷学的那么快,就提议明天走一趟铃铛山。
“以前也跟铃铛山上的土匪打过交道,他们不害人性命,从前有个凶的也下山做生意了,你莫害怕。”马大勇对曹闻婷给的报酬很满意,对曹闻婷的事儿也用心,打量曹闻婷两眼,又说:“明天给脸上抹点灰,穿点破烂衣服,真遇到了你就别说话,俺来跟他们缠。”
两人约好了时间,就分头回家。路过鑫月楼买了四个菜回家,鑫月楼是永安县最大的酒楼,在银雀路与金雀路交汇处的路口,生意好的不得了。曹闻婷敲了敲家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是李秀英,后面还跟着她的闺女小娥。
“太太回来了,小宝刚睡下。”李秀英接过曹闻婷手里的食盒,食盒是鑫月楼的外卖食盒,上面打着“鑫月”两个字签儿。
曹闻婷看院子里里干干净净,水缸里也满满的井水,对李秀英颇为满意,进了屋,屋里的暖意扑面而来,小宝正在炕上睡觉,猛子坐在炕上在矮桌上摆弄他的“师徒四人”,一见曹闻婷,扔下泥人,就要下炕。曹闻婷走过去把他按住了,问他:“饿了吗?中午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