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醒来之后请医拿药,又好生修养了一阵子,才渐渐好转起来。因着家中的银钱所剩无几,开春之后她便重操旧业,毕竟要想活下去没银子总是不行的。
“阿蕴,怎么前些日子都没见你?”郁姑倚在窗边梳理长发,笑问了句。
傅蕴抬头笑道:“染了风寒,在家中歇了段日子,劳姐姐们挂念了。”
她眉眼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愈发|漂亮,有几分天真烂漫的意味,让人看着也高兴。
“倒也不是挂念你,只是想着你家的胭脂。”向晚听见傅蕴的声音,推开了雕花窗,向外看了眼,还未来得及抱怨一下别家劣质又昂贵的胭脂,就先惊道,“可怜见的,怎么就瘦成这模样了?我这里有新的得了的翠玉豆糕,你过会儿子过来拿些回去吧。”
傅蕴还没说话,对面的窗子就也探出个美人儿,大抵是刚起床还未梳洗的缘故,乌黑如墨的长发有些乱,衣衫半褪,露出肩头雪白细腻的皮肤。
“别信她的话,昨儿吃了她那豆糕,害我闹了一宿的肚子。”朝云抱怨着。
“明明是你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要怪到我头上……”向晚也顾不得再跟傅蕴客气,直接跟朝云隔着窗子拌起嘴来。
天气有些发凉,但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傅蕴含笑听她们吵嚷,过了会儿方才向上托了托篮子,说道:“姐姐们歇会儿吧,我这篮子里的花都快谢了,你们可还要?”
“给我留支杏花送过来。”郁姑已经挽起了发髻,露出了姣好的容颜。
郁姑一开口,旁的姑娘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跟傅蕴要花,等到向晚跟朝云拌完嘴,篮子里就只剩几朵品貌不那么好看的花了。
“都怪你。”朝云抱怨了向晚一句,皱眉看了看剩下的花,虽有些嫌弃,但还是对傅蕴说,“给我送两朵过来吧,只当我照看照看你的生意,多买些东西补一补,瘦的都没几两肉了。”
傅蕴含笑谢了谢她。
泗水巷里的姑娘与傅蕴先前接触过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她们不顾忌什么诗书礼仪,嬉笑怒骂全看心情,一言不合都能隔着窗子斗上半天的嘴。
在许多人看来,她们都是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的人,可她们却也会照顾傅蕴,虽然嘴上嫌弃着花的形状不好颜色不好,但还是会买几朵,甚至多给几文钱。
向晚虽然没买花,但还是在傅蕴路过的时候给她塞了两块豆糕,顺道捏了一把她的脸:“今儿晚上是郁姑的生辰,我们约好了在天香楼给她买了张宴席,你随我们一道过去吧,也好尝尝天香楼厨子的手艺。”
傅蕴笑着应了下来,又将自己用柳枝编的小玩意送给了向晚。
回到家时,傅蕴的篮子里只剩了一支杏花,品貌不佳,但花瓣上仍旧沾着露水,看起来勉强也还算是娇艳。她将这只杏花插到了窗边摆着的豁了个口子的花瓶之中,又从井中接了清水注入其中,虽然粗陋,但已经是这家中仅有的装饰摆件了。
傅蕴前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院子,就算是府中下人的住处也比这院子好上许多,但好在原主是个勤勉的人,衣裳虽破旧但却干净整洁,就算是有缝补的地方也掩饰的很好,不至于被人一眼看出来。屋内院中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沿着院墙种了几排青菜,傅蕴很庆幸自己还有原主的记忆,所以不至于看着这些事物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