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

韩震闻言轻笑附和。别看何明珠刚才还哭得昏天黑地,这姑娘可是只要一听到有好吃的,便是摔断了腿躺在床上,那也是能立马蹦到你跟前的人。

活脱脱一个小吃货。

可要说何明珠如此兴奋不是没有缘由的。

天福楼位于城东,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酒楼,无论是从规模还是声誉来看,放眼整个大康皆是顶级。

不仅如此,这两年酒楼还请到了宫内膳食局出来的大厨坐镇,更是替酒楼招揽到不少达官贵人。故而佳肴虽美味,但这价格也是令不少人咂舌。

巳时三刻,沈长君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本在酒楼门口蹲坐着的刘哲见宜姝从马车上跳下来,瞬间眼前一亮。只见他满脸憨笑,起身拍拍屁股便迎了上去,还没开口,又瞧见马车里下来一人。

此女子虽用帷帽覆面,却仍是遮盖不住周身高贵的气质,这让傻大个一时愣住了神立在原地。

宜姝扶着沈长君下车,回头便看见挠头好奇盯着她俩的男人,当下十分嫌弃。

“傻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闻言,刘哲也不恼,只嘿嘿憨笑两声,便让开了路,顺从地跟在两个侍从后面,进了酒楼。

沈长君没有跟去宜姝他们早先约定的房间,而是把昨日准备好的落梅寒雪图交给她后,便转身进了隔壁厢房。

她并不担心那个荒诞的赌约,反倒是对孟太傅的孙子有些兴趣。

据说,孟逸清其人文采斐然品行高洁,却无意仕途,终日游手好闲,与士子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孟太傅为此伤透了脑筋,连带着陛下也惋惜不已。

如此随性不羁的性子,让从小被宫规束缚的沈长君着实羡慕,自然也生出了好奇之心。

而此时房间另一边,宜姝正得瑟的不行。

“怎么样,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不是长公主殿下的真迹!”

林子安站在一旁,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从宜姝打开画卷的那一刻起,他便认出了画卷的右下方的印章,是长公主府的徽章没错。

没想到眼前人看着弱小,竟真的收藏了长公主的画。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是,这落梅寒雪图确属上乘佳作,林子安生生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而此刻孟逸清正站在桌前,细细鉴赏着摊在桌上落梅图。

只见画中一棵梅树傲然挺立在苍茫的雪地里,树上光秃秃的覆着积雪,暗红的花瓣被打落了一地,只留枝头一株残花依旧绽放于寒风中。

很是孤傲,亦分外凄凉。

转念联想到长公主殿下近日丧夫的遭遇,孟逸清心中不免叹了口气,纵然身处高位,然落入深宫中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随后他便敛了心思收起画卷,将其递还给宜姝。

“长公主的画技艺精湛,意境深远,京都第一的赞誉乃实至名归,孟某心悦诚服,此事,是子安兄错了,理当向董兄弟乃至天下人赔礼道歉。”

“逸清兄,我……”

“子安兄,愿赌服输吧。”

“就是就是,人家都把画带来了……”

周围士子的起哄声越来越多,林子安再不甘也终是败下阵,只见他扭扭捏捏地朝宜姝拱手,不情愿道。

“董兄,之前是我的不对,不该信口开河批判长公主殿下,也不该强词夺理与你争辩,在下今日方得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日后必躬身自省,还望董兄大人有大量,不要将在下昔日的浅薄之语放心上。”

宜姝看着林子安一脸憋屈的模样,心里一阵舒爽。

“嘿,别以为你和我说了对不起,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咱们的赌约依旧成立,这千字的道歉书你还是得写,而且还要在公告栏上贴三天三夜,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一定……一定……”

林子安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便落荒而逃。

宜姝出够了气,看够了笑话,心中顿时分外清爽,不过她也知分寸,没忘了隔壁房间还坐着殿下,见众人皆散后,便也打算告辞,只刚转身,便被孟逸清唤住。

“你还有何事?”宜姝回头问道。

只见孟逸清上前拱手,清雅一笑。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借董兄手中的落梅图观赏几日,三天后便原样奉还。如何?”

“这我可做不了主……”

宜姝本想一口回绝,奈何见不得美人失望的神色,心中便又犹豫起来。

“唔……这样吧,我回去问问,你且在这等等。”

“???”

孟逸清不知宜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依旧耐下心待在房间等她。

没多久,便见宜姝回来同他招招手。

“算你走运,跟我来,殿下要见你。”

“殿下?”

孟逸清吃惊的张大嘴,一时竟反应不过来。